,他最知道怎么往哥哥心里捅刀才会见血了。
电话挂断良久,墙上挂钟指向午夜。
裴溪洄爬起来,脸上泪痕已经半干。
窗外夜雨骤然转急,噼里啪啦打在湖心亭上,他站在窗前,看檐下雨珠成排,砸落一池荷花瓣。
这是夏至前最后一场雨。
第二天裴溪洄起了个大早,照例练一场拳然后去湖边给猫钓鱼。
钓鱼的时候七八只大胖猫在他脚边翻着肚皮花式求摸,他爱撘不理地摸两把然后把猫全轰起来:“别叫了祖宗们,生怕人家鱼不知道岸上有深渊是吧。”
猫让他赶跑了,湖边终于清净下来。
他很喜欢早上钓鱼的这段时间。
刚下过雨的清晨,湿润的风,随风慢摇的粉荷花、黄睡莲、和只有他一个人的小红亭。
他能在这里极大限度的放空自己,脑海中像过电影般闪回过很多片段。
想哥哥,想怎么追人,想他们过去的十八年,想那颗一直在尝试着去接受的定时炸弹,最后再想想茶社……茶社好像没什么好想的,那就继续想哥哥。
诚如靳寒所言,他真的很不会追人。
自认为辛辛苦苦地忙碌大半年,实则一直在执拗地逼哥哥和他见面,逼靳寒心软原谅。
他忘了做错事后第一步应该是补偿。
人的劣根性作祟,总是对唾手可得的宝物不知道珍惜。
他这辈子得到靳寒的每一个关卡,都打通得太过容易。
五岁时在福利院,用一周的泪水换到靳寒把他带回家。
七岁时拿出十九颗瓜子仁,靳寒就答应要把他养大。
十八岁抛出一句青涩又蹩脚的告白,靳寒就恨不得把全世界都双手捧着献给他。
二十三岁因为一颗定时炸弹,居然昏头到想把靳寒抛下。
离婚前他冷了靳寒大半年,天真地以为这样就能让他接受分开生活的相处模式,但连裴溪洄自己都忘了,他们和普通情侣不一样。
爱人之前是兄弟,比血缘更深的羁绊是十八年。
两颗共生缠绕的病态的大树,攀附在对方身上的每一根藤蔓都竖着数不清的根茎,刺进彼此的血肉深处。互相吸食,互相寄生,互相供养,互相哺育。
那是连接着他们灵魂的脐带。
他们的生命是一个共同体,是交织在一起的上万个瞬息。
想要把这根脐带斩断,只能把两棵树都连根拔起。
说白了,谁离开谁都别想活。
一旦想通这一点,裴溪洄就知道自己之前的做法有多可笑。
喂完最后一只猫,他收竿转身回到湖心亭。
半年时间说长不长,不能再像以前那样闷头乱撞,要做个周密的计划才行。
-
计划一做就是三天。
这三天裴溪洄也没闲着,时不时就去靳寒跟前刷个存在感。
当然不是当面刷,顶多发发消息。
他哥放话可以见面之前,他压根不敢露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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