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没想过把你抢走,他不会放手,你也不会同意,我只是想偶尔带你出去玩一玩,逛一逛,看看外面的世界,分出一些心思到别的事上,不要把他当做你生活的重心和信仰,因为……爸爸当年就是这样爱着你的妈妈……”
裴溪洄不敢置信地眨巴着眼,“你以前……”
裴听寺笑起来:“很难想象吧,像我这样冷血无情的人,也会全心全意地爱着另一个人。”
“你妈妈是我的信仰,是我的全部,是我的生命和一切。”
“她死后,我就活不下去了。”
“我知道我要肩负起父亲的责任,把你好好养大,但我根本做不到,仇恨成了我活下去的唯一执念,我看着你的眼睛就会想起你妈妈最后一刻躺在我怀里的样子,我必须要为她报仇。”
裴溪洄听得眼眶湿润,收起满身张牙舞爪的戾气,张开手臂给父亲一个拥抱。
“可是我不是你,靳寒也不是妈妈……我们的生活中没有太多你们那样惊险的事……”
“但天灾人祸又有谁能预料呢?”
裴听寺扯过被子盖在他身上,很轻很轻地,捋过他耳边的碎发。
“即便你们一生无病无灾,但他比你大九岁,将来注定会走在你前面。我太知道信仰崩塌后万念俱灰的滋味了,我不想你有朝一日,也要忍受我受过的苦。”
父母爱子则为之计深远。
此时此刻,抛开一切不谈,裴听寺爱护裴溪洄的心,和靳寒是一样的。
“可是爸爸,我不会受苦的。”
裴溪洄从他怀里抬起头,用那双湿漉漉的眼睛郑重地看着他:“我和我哥是用一条命活着的。”
“他不会走在我前面,他在我就在,他不在了,就没有任何事能把我打倒了,您明白吗?”
“你……”
裴听寺哑口无言,额间的沟壑展开,像是一下子苍老了十岁。
他明白,但不能接受。
不能接受,也没有立场去指责。
裴溪洄小的时候他没有养过一天,明知道孩子没有爸爸很可能活不下去,依旧狠心把他抛下。
那么现在裴溪洄自然也可以为自己的将来做主,而不考虑他这个感情并不深厚的父亲。
“我知道了。”裴听寺似是妥协一般,“你既然想好了,那就去做,我会尽我所能保护好你,也……保护好你哥。抱歉,我刚才的话有些欠妥,不该说他是变态。”
裴溪洄拿拳头在他肩上撞了一下:“我也要和你道歉,我刚才太凶了。”
黄药水里有助眠的成分,徐呈还在里面加了一些安眠药。
裴溪洄喝完不久就开始昏昏欲睡。
他意识到自己的神志在逐渐涣散,但哥哥还没找到,他不能就这样睡去,临昏迷之前给老朋友打了一通求救电话:“小岛,你和深哥能不能来一趟枫岛,我哥丢了……”
电话还没挂断他就昏了过去。
即便吃了安眠药这一觉也没睡踏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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