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有人从旁边的小巷子里蹿了出来,江霄拽着魂不守舍的付清舟猛地向后一退,对方苍白的侧脸从两人眼前闪过。
“郁乐承!”江霄赶紧喊了他一声。
刺耳的喇叭声刺破厚重的雨幕,刹车声在昏黄的路灯里变得尖锐而绵长,付清舟甚至能清晰地感受到江霄松开他的手之后温度流逝的速度,雨伞甩开的水滴砸在了灯柱上,发出了啪嗒的声响。
江霄穿着黑色外套的背影同他记忆里模糊的场景重合,他几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去控制近乎僵硬的腿脚,试图去阻止江霄,手掌却在雨水中抓了个空。
在某个瞬间,他仿佛沉入了无尽的黑暗,锥心蚀骨般的疼痛呼啸而过,记忆里江霄温热的血和现实冰冷的雨混杂在一起,冲刷着他的心脏和血管,无数个日夜的孤寂和思念缠绕进刺耳的刹车声里,墓园里潮湿稀薄的空气疯狂地挤压进他的肺部,最终全都定格进那张空洞又扭曲的遗照里。
初见时江霄的善意仿佛照进他灰暗生命里的一束光,即便后来他的生命全是浓稠的黑暗,但那点光依旧坚强地亮着——
可偏偏这光不是独属于他一个人。
刹车声戛然而止。
沉重的车门声唤回了付清舟的神智,伞重重地跌在地上,溅起满地的污水。
救护车的警报声和红蓝交替的光在雨幕里交织成模糊的网,雨水淋得人根本睁不开眼睛,付清舟紧紧攥着江霄的手腕,黏腻的血和雨水却让他没办法攥紧。
“松手!快松手!”
“来个人拽开他!”
“快松开!别耽误时间!”
“别拦!让他上车!”
“快——”
付清舟在一片混乱中被推搡上了救护车,他转头看向肇事的司机,是个面容沧桑惊恐的中年男人。
不是谈远。
救护车的门重重的合上。
付清舟感觉到了一阵令人精疲力竭地窒息。
江霄这种烂好人,仿佛血液里就带着善良和热心四个大字。
旁人看到或许唏嘘或许鄙夷,又或者不理解,但当自己变成了那个「非亲非故」「素不相识」的被救助的那个人,在溺水般的窒息与绝望里被陌生人一把拽起来的时刻,那个人在自己的眼睛里是会发光的。
原本这点光并不足以让他动心。
后来这个陌生人从非亲非故变成了导致他失去双腿的诱因,又变成了默默无闻陪伴他的司机,最后用近乎惨烈的方式用自己的一条命换回他的生机。
别人都可以说江霄傻,唯独他不行。
尽管他总是开玩笑说江霄好像只傻乎乎的大狗,但对江霄的善良,他从来都是敬重的。
可仍然不甘心。
别人就这么重要,值得让他冒着生命危险去施加援手?
还是说他们兜兜转转,不管再怎么努力,都逃不过命中注定的这个劫难?
江磊赶到的时候,看到的是如同丧家之犬的付清舟,他浑身上下都淋透,惨白着张脸靠在墙上,眼睛里的红血丝分外瘆人,整个人像只绷紧的弦,只要外部稍微再施加一点压力,就会绷断。
那并不是害怕,而是某种力竭的崩溃。
提着心的江磊甚至都忍不住安慰他,“霄霄福大命大,不会有事的。”
付清舟点了点头,看向手术室亮着的灯。
江霄被推出来的时候,付清舟只觉得自己的腿都是软的,只挪一下都觉得困难,他深深地望着眼角还带着血痕的江霄,张了张嘴。
“孩子没事。”医生看样子跟江磊认识,说起话来要坦诚一些,也更让人心定,“腿骨折了,年轻好好养一养没什么大问题……内脏没有损伤……主要是肋骨……”
“另一个孩子脑部有淤血,具体情况现在还不太好说……”
付清舟已经听不清楚他们后面又说了什么,只是小心翼翼地握住了江霄的手,小声地喊他:“江霄?江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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