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真是九方家策划暗杀阴山岐,”他嗓音清越悠远,温然若水,“于情,我与阴山家的师徒关系不足矣让父亲信任我不会泄密,于理,这样的大事,父亲一贯只会交给三弟或者四妹历练,轮不到我。”
听到他这番话,檀宁原本满是戒备的目光霎时怔住。
她一时怒火中烧,差点忘了。
九方彰华虽是九方家的长公子,但却因无法修行九方家的兵道而被边缘化,并不受九方家家主的重视。
所以当年,才会被阴山泽捡回阴山家,收为亲传弟子教导。
就算真是九方家的谋划,他应该……也是不知情的吧。
“你的手,怎么受的伤?”
檀宁回过神来,见九方彰华长睫低垂,目光落在她右手指节上。
“方才……”檀宁将手指缩回衣袖内,颇有些不忿地嘟囔,“与钟离灵沼比试射艺,没射中,还不小心弄伤了手。”
对面青年的唇齿间溢出低低笑声,似柔柔漾开的水波。
他从荷包里取了些随身所携的伤药,朝檀宁伸出手:
“介意我替你上药吗?”
檀宁的脸顿时烧了起来。
他微凉的指尖很轻地包裹着檀宁的手,丝绢一圈又一圈的缠绕住她的手指,就连心也随之微微收紧。
檀宁悄悄打量他的面容。
淡然秀致的眉目,喜怒都仿佛笼着一层雾。
他在九方家,应该也会被家人猜忌是否会与阴山氏的人来往过密吧。
夹在两个家族之间,他地位尴尬,无论在哪一方似乎都不能完全融入。
……就和身为阴山氏养女的自己一样。
“灵沼的射艺,哪怕整个灵雍也没几个人敢与之相较,你倒是初生牛犊不怕虎。”
他似是闲聊般随口一说,檀宁闻言,却不知联想到什么,心中滋味微妙。
“谁说的,你以前……为了琉玉想要的东西,不就胜过她一次吗。”
提起这个名字,檀宁果不其然地瞧见九方彰华手中动作一顿,两人之间那点微妙的暧昧气息也顿时烟消云散。
意料之中的反应。
檀宁心尖泛酸,于是偏头去看外面月旦评的台子,正对上钟离灵沼的视线。
冰雕玉砌的冷美人,立在人群里望着他们,那双冷淡的眸子瞧不出喜怒。
檀宁顿时神色一震。
“这只手好像也被擦红了……要不这边也上点药吧。”
九方彰华看着她皙白手腕上一点完全不明显的红痕,抬眸瞧了她一眼,并未多言,顺从地取了一小罐药膏替她擦上。
檀宁笑盈盈地隔窗与钟离灵沼对望。
然而下一刻,她就笑不出来了。
因为她看到钟离灵沼身旁的跟班写了一张纸条,团成一团,似乎准备扔向月旦评的台上。
月旦评,由姬氏主持,每月初一于玉京燕雀门旁,搭台品评褒贬当代人物或诗文字画的一项活动。
姬氏虽非复姓,却历代都出国师,深受帝室信任,这一代家主姬彧更是灵雍学宫的宫正。
能被名士家族品评,往往是无名者一夜成名,有名者身价百倍。
但此刻被钟离灵沼等人写在纸上的名字却是——
阴山琉玉。
檀宁豁然起身。
九方彰华有些意外,视线随她朝外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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