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不管你家里几个人,一个人也好,十个人也罢,安家立户就是要交的,除非黑户。当然,黑户就不是交钱的问题了,会直接把人抓去衙门关着,仔细盘问盘问你是怎么回事。
许禾回家算了一算,当场呜咽,今天赚的钱算是全霍霍干净了,甚至还要从存款里补贴许多出来。
光是这些钱就要缴纳四百四十文!他们家可只有两口人啊!
以前家里缴税都是刘香兰在跟衙门对接操持,他也只是略有耳闻,现在自己主事管家了才晓得这是多么大的一项开销。
张放远看着许禾计算数钱,一张小脸儿登时没了光彩,虽极想安慰,但还是十分实诚的告诉他:“不止这一点,服役钱你还没算。”
许禾惊坐直了腰板:“服役又是怎么算的?”
张放远不紧不慢道:“姑娘小哥儿有晚婚税,男子便有服役税,又叫做“更赋”。”
朝律规定,男子自弱冠之年起便要为朝廷服役。
服役分为三种,一种为“更卒”,也就是一年之中要给当地县衙做事任命一个月,是不会给工钱的,譬如给当地修城墙、铸造堤坝、县城官邸建造一系的事务。
其二,服“正卒”,一辈子只服役一次,但是一次长达一年之久,要到都城去做兵卒。
最后一种叫“戍卒”,每年去边关戍边三日,时间很短,但是这戍边是不会就近分配的,分到你去哪里就去哪里。隔家近也就罢了,若是远了,那来去可能就是一年半载的时间,路费就不得了,而且还耽误事儿。
为此朝廷也很“人性化”,想就近服兵役可以,交钱打点安排,至于具体多少钱还是地方上到官员决定。而干脆不想去的,也交钱,朝廷再雇别的人去,每年三百文。
因“戍卒”可以交钱躲役,逐渐前两种也演变成了可以交钱不去,“更卒”一算钱一回,“正卒”两百文一回。
“朝廷是不会按照过了生辰才开始计算服役年纪,但凡是弱冠之年就开始录人服役。我今年正好二十,为此也得交役钱了。”
张放远笑眯眯的看着许禾:“自然,你也可以不给我交,我能去服役。”
许禾斜了他一眼:“既是你想去服役,那我便省下你的役钱吧。”
“别,别!”张放远连忙讨饶,在本县城也就罢了,要是去戍边或者去都城做兵,且不说哪年才回得来,有没有命回来还是一个事儿:“你舍得我去,我也舍不下你去。”
许禾笑了一声,道:“那这次催兵役你服的是哪种兵役?”
张放远道:“这我也不知,还得衙役上门来看才晓得,这是朝廷安排的。上半年来一次,下半年秋收以后来一次,服役交替,主簿会记录。”
许禾点点头,苛捐杂税之重,老百姓日子不好过。当今还且是太平盛世,若在战乱之年,赋税还会增重,兵役也征收的更为苛刻,那才真是苦不堪言。
衙役沿着村野的大路挨着来,倒是没多久就到了他们家里。
许禾客气同衙役说道:“已然把赋钱准备好了,却不知我丈夫此次服役是服何种?”
每次来村里催收赋税也是一件极其麻烦的事儿,县衙这时候也最为忙碌,遇见交不起钱的人家如过江之鲫,求情的、哭丧的、下跪的……总之不计其数,衙役脾气再好,催久了也是没了耐心。
耍官威不是目的,收齐赋税才是要紧事。为此遇见像许禾这样的人家,这样的答复询问就听得格外舒心,语气也一改先时在胡家的凶威:“你丈夫张放远是吧,今年着实已经二十。便先从“更卒”开始,下半年就是“正住”了。是交钱还是去服役?”
许禾道:“交钱。”
“那此次便应当缴纳五百六十文。”
许禾在原来的基础上又取了一算钱出来,穿了四串钱。衙役拎着数了三遍,核对无误后,给他们家在簿子上记录了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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