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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又睁开了眼:“我不会哭。”

“你从来没有哭过吗?”

杜云砚缓缓吐了一口气,想起了很久以前的事,是他最后一次哭。

刚上小学那年,有一次某门副课上,老师让大家交流各自的家庭,别人都说了爸爸、妈妈,而他只说了妈妈。同学们都很好奇,一直问他的爸爸在哪,可是他也说不出来。

回家以后,他问杜雅宁,为什么自己没有爸爸,说到后面,小声哭了起来。但是杜雅宁跟变了个人一样,发疯似的骂他,那些话他至今都无法忘记。

“你问我我去问谁呢?你有什么资格哭?你凭什么觉得委屈?该哭的是我!你和那个男人一样不是东西!”那天也是杜雅宁唯一一次打他。

快一个钟头的时间里,杜雅宁又打又骂,出于恐惧他收了声,不敢反抗,只是压抑着声音吸鼻子。过后,杜雅宁又开始后悔,抱着他哭,说对不起,可是他再也不敢哭了。

从那个时候起,杜雅宁的情绪越来越不稳定,吃着抗抑郁的药,好的时候非常温柔,教过他许多读书做人的道理;发作起来虽然没再打他,但骂的话越来越难听,说他是杂种、说他不该出生,只要他流露出一点委屈的痕迹,便是更加无休止的谩骂。

直到他学会了隐藏一切消极情绪。

流泪的感觉早就忘记了,他还会在杜雅宁哭的时候对她说:“妈妈,我帮你做饭。”

现在想起,他也不认为值得悲叹,母亲是真正的可怜人,这是属于他们的命运。于是他对顾文曦说:“哭有什么用呢?只会让在意你的人也跟着难过。”

“不是的,”顾文曦说,“我如果看你哭,的确会难过,但不是因为你哭了,而是那些给你带来痛苦的事,也让我难受。”

杜云砚松开了手,离开他的怀抱,又变成背对他、保持了一定距离感的姿势:“文曦,谢谢你。

以前,顾文曦看不惯杜云砚那副凡事冷淡、波澜不惊的样子,可现在隐约有种感觉,这仅仅是他自我保护的一种方式。

顾文曦没再逼他,长舒了口气:“我今天晚上可以留这里吗?太晚了,喝得有点多,懒得动。”他说着打了个略为夸张的哈欠。

“嗯,”杜云砚果然没有拒绝,把空余那张床上的东西收到椅子上,“喝点水,早点休息吧。”

顾文曦坚持让他先去洗澡,可等杜云砚从洗手间出来,顾文曦已经倒在了床上,脱了外套,没盖被子,也不知道是真睡着还是装睡。

“文曦?”杜云砚等了一会儿,没见反应,手在他的肩膀上拍了两下,“你去洗澡吧?”

“嗯?”顾文曦从趴着的姿势翻了个身过来,眼睛微眯,好像不太清醒,“我好困。”

“这样睡觉不舒服。”

顾文曦其实不是困,是醉了,但不是酩酊大醉,只那么一点点的晕眩不实,意识半游离着:“没事,或者……你要帮我擦一下吗?”

杜云砚的右手还搭在他的肩膀上,表情却僵住了:“那怎么行呢?”

“嗯……因为你是同性恋,所以要避嫌吗?”顾文曦晕晕乎乎地说,“可是你又没有男朋友,我也不在乎,你怎么占便宜都没关系……”

杜云砚哭笑不得:“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怎么了,”顾文曦小声地嘟囔,“你如果对我一点感觉都没有,怎么会想刻意避嫌呢?又怎么会允许我大晚上的来找你呢?”

“明明是你那个样子——”

“嗯,”顾文曦满意地笑着,嘴里有些含混不清,“你如果直接告诉我说一点都不想看见我……我可能就不来了,因为我不会勉强人……谁、谁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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