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做告别。
坐在副驾驶上,楚漾仰头往树林间望去,一群不知道什么种类的灰黑色鸟儿扑腾着翅膀簌簌飞离,树叶被秋风卷起层层巨浪,铺天盖地地往车前窗袭来。
楚漾想起那些侵袭上甲板的腥咸海水。
有好几次他都以为自己会被吞没。
视野受了阻挡,周渡按开雨刮器,那些树叶跳跃着离开。
越野车的引擎声太大,但周渡没有熄火。
楚漾睁开眼,指挥:“那有辆辉腾,停旁边去。”
“森……”周渡及时止住话头,没敢多问,踩下油门将越野车停到轿车旁边,并排。
楚漾坐在副驾驶,森叔坐在驾驶位。
起先谁都没有说话,也没有开车门下车,直到楚漾按下车窗,辉腾也下了车窗。
一辆车底盘高,一辆车底盘低。
一个人仰视,一个人俯视。
间隔很近,也像遥遥相望。
一看到周渡的那瞬间,楚漾能察觉森叔长叹了口气,什么都明白了。
竟然带了下属来,那今天楚漾明摆着不走,只是来送他,再见一面。
此去天南海北,天地辽阔,往后的人生就不只是拘囿于那一方海上的小小世界,两人都亲手放飞了能飞去西伯利亚的海鸥。
楚漾静默着,眼看着森叔伸手递来一根烟,楚漾没有接。
他只是按下打火机,为森叔点燃那根烟。
轻轻捏住烟的手指抖了抖,一直到火舌焦黑吞噬过烟草四分之一,森叔才夹着烟收回手。
森叔吸一口烟,说:“有空来港岛看看我。”
“会的,”楚漾说,“一定。”
森叔也知道楚漾这孩子不说假话,只要他说的事情,就一定会做。
车窗缓缓合拢。
驱车离开后,周渡确认那辆辉腾没有再追上来,又看楚漾情绪不太好,主动询问要不要在路边停一会儿?
楚漾说不用,开车往城边走,找个人少的银行。
踩着银行下班的点,楚漾往森叔的海外账户上汇去一笔钱。
汇完钱出来,天色渐暗,街上的人来来往往,聚餐吃饭的人三两围集,那辆庞大的黑色揽胜还默默停在路边等他。
楚漾忽然就松了一口气。
他开门上车,终于露出今天周渡见他以来的第一个笑。
“你找个好点儿的餐厅,我们去打包一顿大餐,”楚漾侧着脸,眼底含笑,“然后去医院看看迦礼和观棋他们,一起吃个团圆饭。”
“好好好,”周渡放松了不少,“不急着回漫合?二少爷他……”
“我说了会回去,就一定会回去,”楚漾说,“他明白的。”
打开手机软件上的美食排行榜,周渡挑选一会儿,说陈迦礼这小子爱吃什么啊?
楚漾说,爱吃肉。
周渡点头赞成,说那行,挑个做西北菜的。
到了餐厅,楚漾点了一桌子菜,等下单的时候说要全部打包带走,服务员愣了几秒才问:“全部?”
“嗯,”楚漾起身合拢外套,“带去医院给弟弟吃的,麻烦您包装得严实一点,不要洒漏了。”
周渡接话:“全部都用保温袋。”
等菜的间隙,楚漾抱胳膊坐在餐位上,拿走桌上一张纸巾擦了擦手机摄像头,用手机横屏拍了张所在位置的照片,准备打开微信看看未读消息,再把照片发给凌意舶。
嗯,就是想逗逗凌意舶,看看外面的世界。
二少爷这刚结束渝水的禁足不久,又被关起来,才关了两三天就说待不住了,现在是饭点,估计一个人在家里折腾晚上要做什么饭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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