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干爹。
方大厨子笑眯了眼:“诶!”
这回倒是真来了不少人,毕竟怎么也算个大事儿,哪怕再碍着白厨子的权势也不会不来,论情分,还是他们和方大厨子更亲近一些。
一群人亲亲热热地坐着,一口薄酒下肚,倒好像前两天的隔阂不存在一样。
顾二丫坐在方大厨子身边,偷偷拿筷子头去蘸了一点儿杯子里的酒送进嘴里。
也不知道是什么酒,辣嘴的很,只一口,就叫顾二丫呼呼地吐舌头。
她也不敢被别人看见,含着一包泪拼命地夹菜吃缓解舌头上的辣意。
其他人已经凑过去和方大厨子说话了。
唯有宋生坐在桌边上一动不动,直直地盯着顾二丫。
等到散了席,众人摇摇摆摆各回各家,顾二丫也闷着头往回走,才出了灶房的门就被拦下来了。
宋生半拉半拽地把她弄到了阴影处,又举起手里的蜡烛往她身上照了照,看见那块小银锁,果然变了脸色。
他跟了方大厨子两年,也是正经磕过头拜过师的,可他拜师的时候方大厨子可没给过他这东西。
他气得不行:“才这么大点心机就这样重,哄着师父给你买这些东西,还办了那样好的宴席。”
顾二丫呆住,她可没哄啊!明明是干爹自己愿意给她的。
可宋生并不会去想这些东西,他只觉得嫉妒。
这两日他心中总是觉得煎熬。
那一日方大厨子往那椅子上一坐,他就犹豫着要不要站到他师傅后面去,可他犹豫着犹豫着就退却了,大家都没动,他也就不敢动了。
不敢动归不敢动,事后他又后悔,尤其是这两日方大厨子带着顾二丫到处晃悠,却从不肯正眼看他一下,他心里的后悔就更加旺盛了。
既后悔,也有些嫉妒方大厨子对他的时候却没那么高调,从未有过什么礼,收徒也不过是请相熟的人吃了一顿饭罢了,过后在厨房里他对自己也很是严苛,很少有笑脸。
顾二丫呆了一瞬很快就反应过来了,她不知道宋生为什么堵自己,想来也和今天方大厨子收徒有关系,既然有关系,她便有话要说。
这话她已经憋了有两三天了:“你这样愤愤不平,怎么没在干爹受人欺凌的时候大骂对面两句?你扪心自问,干爹难道对你不好么?他把你当半个儿子看待,自然对你也寄予厚望。”
宋生一怔,他今年十二岁了,比顾二丫高了不止一点半点,能把她整个人都笼在阴影里,然而长得再高,也被顾二丫叉着腰指着鼻子骂了个痛快。
“干爹说你们不选他情有可原,可我不觉得有什么情有可原的,别人都可以,就你不可以!你只瞧见干爹对我好了,怎么没瞧见干爹对你的好?还是你把那点好当成了理所当然?”
方大厨子是个实诚人,对待宋生虽然严苛一些,也是指望他好,宋生就是个闷棍脾气,天赋也并不高,人却有些懒散,倘若方大厨子再不严苛一些,他能偷懒便会偷懒,也学不到什么东西。
顾二丫问他:“你去外面打听打听,谁家大厨子收了徒弟以后不是叫他从洗菜做起?多是三年五年的洗,进了门几年还在学切块切丝的更不在少数,能叫你摸一下灶台?”
她是不懂外面的行情的,可她常常听人说起,说方大厨子不知道藏私,教徒弟就是正儿八经地教,自己有什么手艺也从不避着徒弟,说教,那恨不得手把手放什么东西都告诉他。
老话说得好啊,教会徒弟饿死师父。
可方大厨子从来没考虑过这些。
宋生被她挤兑得哑口无言。
他知道顾二丫说得挺对的,他下意识忽略了这些,方大厨子没提起过,他便把它当成了理所当然。
然而他的性格沉闷,即便知道自己错了,也不会承认,甚至会将错就错下去。这两天他既能知道后悔,便知道自己当时不该那个样子,知道,却没找过方大厨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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