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口就叫人给她煮两个鸡蛋敷脸,还说炉子上还温着两颗,要是手里这个没热气儿了就再换一个。
顾明月一边敷一边觉得肉疼。
她在想,等会敷完了脸,这鸡蛋还能不能吃啊?
姜云瑶不知道她的纠结,她正在看自己胳膊上的青紫——这青紫还真不是孟姨娘掐出来的,孟姨娘抱着她的力气是大了一些,却还没到真要憋死她的程度,更不会在她胳膊上勒出这样的青紫。
这伤痕是姜云瑶刚刚装晕的时候自己掐的。
小姑娘细皮嫩肉的,略动动手就能掐出可怖的青紫来,要不是胳膊上这几道,安氏还真未必能让孟姨娘禁足,估计也就罚她点儿月俸就过去了,反而是顾明月会更倒霉。
她伸手把胳膊露出来,顾明月一下就看到了,正要和她说两句话,偏门口传来竹香的声音,说老爷到了。
顾明月一下就把鸡蛋塞袖子里了,还要去帮姜云瑶把衣裳拉下来。
姜云瑶摆摆手,反而拉得更高了一些,就对着门口,摆出可怜的表情。
姜逢年来的路上也大致听了听今儿这场闹剧,后院的事他一向鲜少管,自信安氏能把后宅管得有条理,他只负责享受生活罢了,理由还是现成的:白日里他要忙着公务和交际,本就烦扰,若是晚上回来还要管后宅,那不得累死了?左右安氏女人家家的在家里也无事可干,若连个后宅也管不好,那他就有话要说了。
今儿回来的时候他是有些不高兴的。那位封知州虽然叫了他夫人来参加姜玉琅的生辰宴,本人的态度却并不明朗,对姜逢年避而不见,担心他身上还有什么他不知道的官司牵连到自己身上。
偏偏姜逢年手上有件事儿非得经过封知州的手不可,他闭门不见,姜逢年也不能强行拜访,他在知州府上坐着喝了一下午的茶,又觉着自己是客人不好频繁出恭,硬是憋了一下午,回来的时候才放松下来。
谁知道一回来就碰上了孟姨娘偷偷派了人来告状。
他心里存了一股气,来安氏院里的表情都是黑的。
他本是要责问安氏怎么管不好后宅的,可一进门就看见姜云瑶可怜巴巴地坐在椅子上,手上好几道青印子,身边跟着的小丫头脸上也好大一个巴掌印,那股气也就短暂地憋了一下。
姜逢年冷脸坐下。
安氏与他成婚多年,也看出来他多半是在外头受了气了。
只他很不爱与她聊外头的事情,觉得她一个妇人不懂。
安氏不知出了什么事儿,只能给吴妈妈使眼色,叫她去点香备热水。她自个儿挨着姜逢年坐下,嘴上说些温柔小意的话,问他在外头累不累。
姜逢年不开口。
他是在中京城里犯了错被斥责了才来的阆中,也是因着口角之祸,他年轻心气傲,又觉得丢人,便立意要修“闭口禅”,平日里好些,正常说话不碍事,每回心里不高兴或者受了气的时候便不讲话,怕自己气急了又犯口业。
这在外头好使,在自个儿家里却惹人厌烦。
安氏也不是什么好性儿的,她自小是金尊玉贵养大,一脚出八脚迈,奶妈子、丫头们哄着长大的,心里自然也有股傲脾气在,又怎么能低得下身段儿哄人?
也就是这两年了,安氏觉着这样弄得两边都不痛快,便退了一步,偶尔也哄一哄姜逢年。
但今日不一样,姜逢年自己在外头受气了不高兴,安氏哄了两句他也不给反应,她自己的脾气也上来了,懒得哄了,只叫吴妈妈伺候姜逢年。
他俩之间气氛微妙,姜云瑶心思敏.感一些,察觉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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