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是触碰到了某个微妙的层面上,贺霄很快察觉到气氛变得有些不对劲,神色如常问道:“你不喜欢?”
沈北陌站在他面前,这个距离能清楚观察到男人脸上的每一个细微的神情,又问:“为什么觉得我会喜欢伞。”
贺霄不解笑了声,“哪有那么多为什么,你为什么要那支钗子?几乎没都怎么见你戴过。”
他看起来粗枝大叶的,并不像是猜到了什么,沈北陌转念想想也觉得自己多心,若说真有疑窦,这种试探方式也过于儿戏了些。
她睨了眼那把伞,贺霄见她神情像是松下来了,也是真好奇她喜欢什么样的首饰,稍微给点好脸色就打蛇上棍追问道:“还没答我呢,那钗子有何不同之处?是喜欢玉器多过金银?”
沈北陌冷淡地拿出了那柄长伞,紫斑竹坚硬,配合绸缎绣出来的紫云纹伞面,精致漂亮,但到底是北地的抗风伞,造型比女儿家喜欢的那些玩意还是有很大区别,弧度流畅利落,收拢后顶端嵌着的菱形紫晶石像未开锋的枪头。
沈北陌扬起手,那冰凉的晶石就这么抵在了贺霄的咽喉处。
她半真半假指着他,颇有几分威胁的意味,又好像只是在单纯的试了试手感,说:“少打听我的喜好。”
贺霄被她这副不恭不敬又有些玩世的模样给飒到了,女将军的眼神就是不一样,不经意间就能流露出这种坚定的锋芒,偏她还生了一双笑眼,看谁都像在嘲笑,这两者一中和,成了一种独有的味道。
他闲散地站在那,一动不动任她指着,换了个她一定会回答的话题:“之前跟你说过,陛下准了我南邵巡抚一职,这两个月我跟内阁大臣也商讨了许久,这几日就要上奏批文了。”
贺霄笑着朝外扬了扬下巴,引诱道:“那奏章就在我书房里,想不想去看看?”
沈北陌轻巧地收了伞,搁回了盒子里,散漫刺他道:“看了又如何,能依我说的改?我说要南邵户户年收百石粮,风调雨顺国泰民安,能做到?”
贺霄是真的在这件事上下了功夫认真钻研的,哼笑道:“你少来这些,当我没瞧过前几年的案本?南邵多山多水,能适合农耕的土地举国也没有多少,再加上那漫长的雨季,近十余年粮食都是个大问题,即便是最好的丰年,也不过就一户八石粮罢了。你看不看?土地改革和税收都是民之根本,我可是熬了好些个时日跟那群老古董掰扯出来的,打仗都没花过这种心思,你要下回再想起来问,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
沈北陌半信半疑眯起眼,一来是觉得就他这直杵杵的脑子能想出什么利好的法子来,二来也是觉得这男人不会有这么好心,真的为南邵百姓着想。
贺霄见她态度有所松动犹豫,心情大好,当即就拉着她的手腕往外拽:“走走,去看看,现在就去,几步路的事犹豫什么呢,南邵的事情都不上心了。”
书房里,贺霄献宝似的将那奏章摊开在她面前,笑道:“虽然陛下还未正式盖印,但一些细则基本已经几轮商讨过了,明儿个早朝就是走个过场。”
沈北陌眼睛快速扫着,贺霄撑手在她身边瞧着,这些政改的内容虽然有些地方也并不完美,但收紧的之处大多都在城防及徭役,其他的民之生计,对比之前的南邵,绝对是有所优化改善的,只要她此前也关注过这些国家大事,必能看得懂其中的门道。
她正色起来的侧颜煞是好看,贺霄见她看的认真,视线不自觉就瞟到了她的头发上。
像深秋成熟的栗子,发质偏硬,不像那种柔软细腻的绸缎,像反着光泽感的纱线。
“你这发色,真好看,像父亲还是像母亲?”贺霄牵了一缕发尾在指腹间磨搓了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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