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北陌面具下的整张脸都紧绷着,额角因为舅兄这两个字狠狠跳了一下。
“灵珑老跟我说起你,她怪想你的。”贺霄接着道,“也是缘分匪浅,之前她还以为咱们见不上了,不成想还能有今日这样的景象。”
沈北陌忍无可忍地慢慢转头凝视他,忍耐沉声道:“手拿开。”
贺霄一点也不恼,能跟她以沈北陌的身份这般谈天,高兴还来不及,笑着收回了她肩膀上的那只手,“还不知沈兄酒量如何?”
沈北陌皮笑肉不笑盯着他,“跟草原人比酒量,你可真有胆。”
贺霄扬起唇角,“是吗,倒真想见识见识。不过大敌当前,还是先办正事,待咱们退了天缅,有的是机会能一醉方休。”
沈北陌忍无可忍起了身,往船尾躲清净去了。
船只停靠在紫砂渡口,风沙迷得人睁不开眼,渡口与紫砂大营之间隔着五里地,中间大多是一些集贸市场,来往的百姓衣着朴素,有的还会戴些面纱头纱,以遮挡风沙。
众人骑马往前狂奔,快速掠过周遭的场景,在经过一处大型的市集之时,沈北陌却是忽地勒马回头。
“怎么了?”负责看管她的两个侍卫立即跟着停了下来。
沈北陌定睛再一看,却是已经找不见刚才人群里恍惚看见的那张脸了,她又再多看了两眼,才打马道:“没事,走吧。”
紫砂大营是最靠近南邵的一处大本营,兵力雄厚,军备军粮也是十分充足,是南邵天心湾被袭击之后,最快接到调令出兵援救的军营之一。
贺霄抵达大营之后便立即与紫砂驻守的主将了解商讨战术去了,剩下的一应将士则各司其职,往相对应的营队而去。
李恪此番担任前锋将军,诸多交接事宜忙活到了傍晚时分,再有闲工夫听自己部下汇报消息之时,才知道沈北陌压根没去天字营入队,一进大营就跑没了影。
“什么?陛下不是专门派了两个御前侍卫跟着他,怎么能叫人跑了的?”李恪有些恼火,但转念又觉得以沈北陌这样心性的人,别的时候或许满身反骨不听调令,但现在的主战场落在南邵上,他应当不会随便意气用事,或许事出有因。
“侍卫说他一来就说想去看看紫砂入海口的情形,被拦了没让,他表面上老实了去天字营,结果稍不留神就跑没影了,已经去追了。”
“紫砂入海口……”李恪琢磨着这地方能有什么蹊跷,随即站起身来,提起鬼火刀往外走,“二爷要问起就说我拿人去了,天黑之前我必把他逮回来。”
李恪骑了马出营,结果刚跑出去没多远,就正好迎面碰上了骑马回来的沈北陌。
正是夕阳西下的时候,落日在她身上镀了一层金边,或许草原人骑马天生就有股松弛感,那匹黑马扬蹄往前小跑,极听她的话,那开心的状态完全不像被驾驭,跟驮着朝夕相处许多年的主人似的。
但这显然是紫砂大营的马,她今日才第一次骑。
李恪看着人靠近过来,张口第一句就是问责:“沈北陌,你好歹也曾经是个将军,怎的学起那些兵痞子的做派,不遵军令,擅自离营。还有,军服都没换,你这穿的什么玩意。”
沈北陌嘴里叼着根草,从恶鬼面里一口吐了出来,吊儿郎当哼笑道:“我可是发现了战机才特意跑的这一趟,水边上的仗,你们可没我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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