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知窈揉了揉发酸的手腕,嘴角笑意浅淡。“早晚都是要绣的。”
趁着眼下得空,早些做完也好,免得小姑子又要借故刁难。
看着自家夫人柔顺的模样,采薇心里不得劲,撇嘴说道:“夫人,你就是性子太好了。你在这里受着冻,巴巴地绣着,改明儿送到大姑娘跟前,她也不会念你一声好。”
许知窈眉心一紧,眼里流露出些许落寞。
小姑子不喜欢她这件事,就连府里的丫头小厮都看的分明,偏偏自家夫君视若无睹。
明明是那样一个清风朗月足智多谋的人,却看不清内宅里的弯弯绕绕。
又或者,他压根儿就没有对这些事上过心吧,不仅是内宅的事,还包括自己这个娶回来就放在一边的妻子。
见她不说话,采薇又自顾自地抱怨道:“前些日子夫人熬了几宿才做好的荷包,大姑娘想都不想,就赏给了老夫人院子里的茴香。那茴香不过是个二等丫鬟,哪里就配用夫人做的东西了?我看大姑娘分明是在糟践夫人你!”
“采薇……别说了……”见采薇越说越过分,许知窈眼眶泛红、无奈地喝斥道,“若是被人听见,连我也保不住你。”
蔷薇院里如今都是老夫人刘氏安排来的人。若不小心谨慎些,不知道哪一句话就被人传了出去。
如今她身边只剩下一个采薇了,若是连采薇都被撵出去,往后她连一个说话的人都寻不着了。
许知窈面上露出了罕见的严肃,自知失言的采薇心中一怔,眼眶不自觉地就红了。
当年陪着夫人一道嫁到沈府来的还有两个人,可三年下来,唯独剩下了自己。
她们三个人一起长大,采荷活泼伶俐,采颦心思玲珑,而她衷心能干。进了沈府的第一年,采荷不小心冲撞了大姑娘,寒冷的冬夜里被罚着在地上跪了一夜,冻出了病,没熬几日就丢了性命。
采颦心思活络,见夫人不受宠,趁着夫人生病,就想着爬二爷的床。二爷见了勃然大怒,当天夜里就把她赶了出去。
自此后,夫人身边就只剩下了老实本分的她。
二爷心思重,性子也冷,娶了夫人后也总是淡淡的。院子里的下人见夫人不受宠,一日日的也就怠慢了起来。
她总劝着夫人去跟二爷说说,可每一回,夫人都不肯去。夫人总说二爷公务繁忙,内宅里的事就不要再拿去扰他心神。
采薇郁郁地想着往事,心思越飘越远。这时,门外忽然响起了一阵急促的敲门声,一道尖锐的嗓音隔着房门从外头传了进来。
“二夫人,老奴来给你送药了。”说着,也不等屋里的回应,自顾自推开了房门。
一股冷风从门外灌了进来,冻得许知窈身子一抖。
送药来的是她婆婆刘氏的心腹田嬷嬷,成日里板着张脸,一副生人莫近的样子,偏偏肤色又黑,凶悍至极,活像个夜叉。
田嬷嬷冷着脸将药碗重重地搁在桌上,嗓音尖利地说道:“药我就搁这了,二夫人趁热喝吧。”
“劳烦嬷嬷跑一趟,采薇,你去送送嬷嬷。”许知窈的唇边漾起一抹柔顺的笑,朝身旁的采薇使了个眼色。
采薇会过意来,陪着笑脸,恭恭敬敬地送了田嬷嬷出门。走到门外,采薇从袖子里掏出一个钱袋,高高地举在身前,讨好地笑着。
“田嬷嬷,这是我家夫人的一点心意,还请嬷嬷收下。”
田嬷嬷眉心一动,斜眼打量着采薇手中的那个钱袋,半晌才慢悠悠地接了过去。她苍老的手轻轻颠簸着手里的钱袋,似乎是对分量很满意,慢慢地露出一个笑来。
像是恩赐一般对采薇说道:“药是苦了些,却也是老夫人的一番心意。厨房里还有些刚熬好的红枣燕窝羹,一会儿你去端一碗来给二夫人润润口。”
采薇连连点头,笑着道谢。“多谢嬷嬷,我一会儿就去。”
田嬷嬷勾了勾嘴,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傲慢地扭着胯朝蔷薇院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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