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门是署衙的大门,本地官员都在署衙办差。
朝华自然走不得,车子缓缓绕过前门,转到官衙后巷。
这里一样开着大门,袁家的马车已经停在门前,朝华戴上帷帽。
沉璧先扶甘棠芸苓,再扶朝华踩着小杌下车,门前等着的几个仆妇赶紧上前来:“是容家姑娘罢,我们姑娘和袁姑娘已经等候多时了。”
朝华敛敛帷帽垂下的长纱,跟在婆子们身后。
既是官宅,只说园林造景,那自然就不如余杭几大家族的园子造得那么富贵精巧。但胜在端正,甬道回廊四通,假山花木增景。
朝华一面走一面看,不多时就跟着婆子走到后衙绣楼。
余知府到任了半年,只这半年便推行了许多仁政,譬如恤颐堂养孤老,育婴堂收弃婴,还有栖流所收流民,仁济堂义诊看病。
这些仁政其实早就有章程法典在,只是推不推行,推行得如何,得看地方官员肯不肯做为,余知府就是那个肯作为的。
只是做这些少不得要从余杭城的的富户们口袋里掏出钱来,容家就是掏钱的人家之一。
所以容家下帖子宴请女眷,余夫人自己不到,也要让女儿过去坐一坐。
袁琼璎看见婆子引了人来,立时站起来迎:“容姐姐来了。”她小跑了两步,牵住朝华的手,“快来快来,我们正说新鲜事呢。”
请的时候帖子上说是小宴,没想到还就是三人的宴会,看这模样袁琼璎不是头回来。
朝华坐到袁琼璎身边,不等她把香粉针线拿出来,就见袁琼璎望了眼余世娟:“赶紧给容姐姐看看罢。”
余世娟以扇掩口,面色微红。
“要给我看什么?”朝华好奇起来,特意请她就为了给她看样东西?
袁琼璎先看看余姐姐,又看看容姐姐,拉过朝华走到余世娟的书房。
官衙地方窄些,说是书房其实就是屋子另一头,临窗一张长案,案前一排笔架水盂,一看就知书案的主人擅书法。
袁琼璎在长案前站定,回身道:“余姐姐。”
余世娟只得走过来,展开长案上一卷长卷轴。
袁琼璎扯了扯朝华的袖子:“容姐姐说说,这字怎么样?”
朝华心里还猜测这说定是余姑娘写的,她与余姑娘不过第二回见面,先是自谦:“我对书法一道没什么天赋……”
口中说着,低头去细看。
容寅擅书擅画擅篆刻,朝华耳濡目染,怎会真的不懂品评书法的优劣。
这幅长卷抄的是佛经,墨色犹新,因是佛经,所以书者字写得极端善。
“神气清健。”已经是经书墨宝上佳的赞誉了。
袁琼璎笑盈盈望着朝华:“容姐姐猜猜这是谁的字?”
朝华不知:“是城中哪个有名的佣书经生?”
余杭城佛寺林立,信众甚广,只看整年不断的四方香客数量就知。
所以城中靠抄佛经为生的人有许多,不拘男女,写的好的还会被寺院专门请去写全本的佛论,转贫为富的也有好些。
抢手的经生们还会等各寺院叫价,哪家的价高,他们就去哪家抄经。
袁琼璎听了,忍不住笑出声来,余世娟颇有些不好意思,嗔怪般看了袁琼璎一眼:“你真是~”
说完对朝华道:“对不住容家妹妹,我喜爱书法,常借各家书帖来临摹精进,这个是有人送给我父亲的。”
四月初八是佛诞日,互送经文经书是寻常事。
“说是经生抄录的,不是名家书法,我父亲才收下。见到字迹极好,又问一句是谁抄的,说是万松书院的学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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