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
先治身病,再医心病。
写完医案,最上面那行还空着,朝华又问:“她叫什么名字?”
陈婆子张口:“喊她什么她都不答应,我们这些都叫她……”
三丫一把扯住陈婆子的衣角:“回姑娘的话,我们叫她哑娘。”
朝华沉吟片刻,在第三张医案上写上了名字。
原来还想多收几个病人的,到真的问诊治病,才发现极难。每个病人身上都还有别的病症,芸娘要不是有她母亲,必也有别的病痛。
陈婆子和三丫看顾不过来。
朝华又问了三人清醒的时间多不多,喝药之后反应如何。才对陈婆子和三丫道:“陈妈妈辛苦,先去抓药煮水,三丫跟我来。”
抓药煮水请大夫,要忙的事还多着。
朝华收了笔,走到每间屋子前,透过窗户去看这几人。
芸娘的心智只有七八岁,但她娘活着的时候教得极好,坐在床上还知道脱鞋,换了干净衣裳,坐在床上自己跟自己说话。
芸娘十四岁,二牛嫂称呼上是嫂,其实只比芸娘大上五六岁。
她挺着肚子面朝墙壁口中呼骂不止,偶尔骂丈夫,偶尔骂婆家,隔不多时又掩脸哭起来。
最后一扇窗前,根本没有哑娘的影子,仔细看过一圈,大概是藏在床底下。她好像知道有人窥探,床单簇簇抖动。
朝华退后一步,问三丫:“这个哑娘,是不是同你更好些?更听你的话?”
三丫点点头:“是,别人给饭给水她都不吃,连……连陈妈妈给的也不吃,只有我给她,她才吃。”
“那她就由你多照顾些,她用过的床单毛巾都分开单独洗,一定要用滚开的热水烫过,一定要记住!”
三丫点头答应,咬唇好一会儿说:“姑娘,能不能换上木碗木勺子?”这几天光喂饭就不知打烂多少碗了。
这是朝华没想到的,她记上一笔,问三丫:“她们平日都吃什么?”
“在船上吃鱼的时候卡过一回,后来陈妈妈就不煮带骨头的了,煮些软饭搁些豆角豆腐肉沫给她们拌着吃。”
“你们各有各的心细处,都很好。”
三丫听了夸奖,脸蛋红扑扑的,朝华一点头,她就跑去告诉陈婆子:“陈妈妈,刚才主家夸我们俩呢。”
陈妈妈已经叫人请大夫去了,别的药她不认识,蛇床子有什么不认识的,水边绞下一把来正在煮水。
一面煮一面问三丫:“你刚才干什么扯我?”
三丫年纪小个子矮,她站的地方正可瞧见姑娘和纪管事的脸色:“妈妈真是,每回一说疯字儿,姑娘倒还好,纪管事的脸色都不好看呢。”
陈妈妈恍然,拍了腿:“是了是了,巴巴的治这些人,保不齐家里就有一个……”疯字又要出口,赶紧咽了回去,“往后我闭紧了嘴绝不说!”
看过这几个病人,连最爱说笑的芸苓都垂头不语。
她眼眶鼻尖都是红的:“我回去找找旧衣裳,看能不能捡几件送来。”
朝华笑了:“对她们不实用,倒是日常衣物被褥要多添置些。”最要紧的是添人手。
“等人齐了,把冰心叫过来。”就说冰心回家探亲,调过来几天,教这些丫头婆子怎么煎药。
纪恒拿着朝华列的单子安排事项,宅后渡头已经清了杂草,铺上石板,还派了人看守。
纪恒亲自把人送上船:“姑娘辛苦。”
朝华摇头:“我不觉得辛苦。”看了别的病人,就更不觉得苦了。
船很快划进西湖河道内,朝华人倚船窗,望着湖上微茫烟波,心如小舫沉浮难定。
能不能治好,她一点把握也没有。
眼看快到别苑,朝华从惘然中回神,想起那封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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