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是跟老爷的同年,容家的女儿结亲。
又说容三爷虽未出仕,但是正经的进士出身,家中两位兄长都为官。
直到方才坐船经过,范老管事看见容家在西湖畔的别苑,才知道容家是何等的富贵。
一二等的富贵风流处都有这么一处庄院,自家公子这会儿还是秀才,凭的什么让容家人结亲呢?
不说在榆林时,只说衢州,那也是贵与贵相交,富与富通婚。
范老管事也就是这些年久居衢州,早先跟着老爷,后来又护着少爷,走南闯北,见识得多。他可不信什么富家小姐一眼相中穷书生的戏文,那全是科举不第的酸文人写的。
他拉着白菘问:“那姑娘是不是丑?”
白菘差点儿笑出声来:“不是!容姑娘天仙似的!范爷爷你还不知道咱们公子的性子嘛,他要是不愿意,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这倒是。
但范老管事到底悬着颗心。
借白菘一万个胆子他也不敢说出实情,便对范老管事说:“等见了公子,您不就全知道了!”
此时范老管事亲眼看见容家虽然富贵却不骄横,下人们看模样都很尊敬公子,心里略松了口气。
等上了山,到学舍时,书院将将散学。
百来个书生穿着院服出来,范老管事一眼就从人群里认出了沈聿。
“公子!”
沈聿抱书回头,看见范老管事也松了眉眼:“范伯,不是让你们来了就去院中怎么还上山来?”
白菘小声嘟囔:“范爷爷要替老爷老夫人看看您读书的地儿。”
范老管事一面抓着沈聿的袖子:“瘦了!”一面踢了白菘一脚,看样子老当益壮,还能再过几十年去见旧主。
沈聿依旧神色柔和:“正好散了学,稍等我,我们一起回小院去。”还看向白菘,“我陪着范伯逛一逛书院,你下山跟芦菔多预备几个菜。”
范伯虽是沈家的奴仆,但他对沈家忠心耿耿,沈老太爷时他是小厮,后来又跟着沈父读书科举去榆林为官。
陪着沈聿长大,扶棺回乡安葬。
要论亲厚,沈聿对他比沈老夫人还更亲厚些。
带他看过学舍,又看过容家送来的灯油,还想领他去瞧瞧讲堂。
范老管事拄杖摇头:“不看了不看了,我怎么好踏进这样的地方。”把白菘从乡间挑来的特产鲜果分给徐年楚立几人,这才一道下山去。
芦菔已经等在牌坊边:“我来背范爷爷。”
把范老管事背下山,一路带进租赁的小院,小院还算轩阔,院中有口井,井边上还有一棵合欢花树。
这时节正是合欢开花的时候,红蕊丝丝吐艳与院中窗户上贴的吉庆红纸一道给小院多添了份喜意。
白菘已经置办下了菜肴,切些凉盘来,再煮个凉面,也不在屋里用饭了,就摆在小院桌上。
招待着范老管事道:“平日里公子都是住在书院的,三伏天里还是山上凉快些。”
他和芦菔隔日上山去,去取公子换下的院服,白菘还道:“容家姑娘别看是大家姑娘,还给我们公子预备常服鞋子,体贴得很呢。”
沈聿眼底一直蕴着笑意,听见这句,笑得更深。
她送来的衣裳,衣料并不如何名贵,但颜色清爽,料子又吸汗,很合他心意。
沈聿租屋时就看中了这棵合欢树,六月花时,他用竹杆打下些花下来,细细摘洗过,浸在酒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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