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华拉开妆奁,仔细将金簪收到匣中,自镜里看见身后墙上的挂画,从原来的云山避暑、采莲归舟图换成了织女乞巧、楼阁芭蕉。
这才想起还有两日就是七夕佳节了。
与沈聿约定“来日方长”之后,他们二人就再没碰过面,算一算已经将要两个月未见。
朝华的目光投向桌上的彩笺,十二花笺上印的已是荷花,她刚想伸出手,又缩了回来。
八月初一入贡院,他还是沉心用功的好。
……
永秀起了个大早等着,青檀来请:“三姑娘请五姑娘去西花厅。”
永秀本也料着了,行到花厅时,里面已然摆上冰盆,垂下缟纱,三姐姐在里头等着她。
朝华听见脚步声自帐本间抬头,看见永秀点了点头:“坐罢,去祖母身边住了两个月,人看着倒是沉稳了好些。”
永秀本垂着目光,没想到姐姐一开口会跟她说这么长一句话。
她刚抬起头来,还没回答就吃了一惊,脱口而出道:“姐姐,你怎么瘦了这样多?”就算苦夏也不该瘦得这样,就这么坐着看上去人都很纤薄。
朝华微怔:“近来暑热。”
永秀本待忍耐,到底没忍住:“姐姐有没有请大夫上门摸摸脉?”
“无妨。”朝华正跟萧老大夫学把脉,日日都摸脉象,瘦了只是因为每日去庄宅施针耗费了心神而已,等到秋天也就补回来了。
“坐罢。”朝华指指面绣墩,又看向甘棠,“取冰茶来。”
酷暑白日喝的都是冰茶,取上好的茶叶与煮过放凉的山泉同置壶中,经夜浸泡,喝的时候再放入冰块,沁凉解暑。
甘棠奉上冰茶,永秀捧着琉璃杯盏啜饮一口,不等朝华询问她就道:“祖母说我的及笄宴要在老宅里办。”
朝华点了点头。
永秀又饮口冰茶,大胆开口:“祖母答应我,在我笄礼之前把姨娘送出去清修。”
这事,一大早余娘子已经禀过了。
余娘子过来时,朝华正在用早膳。
甘棠引余娘子进屋,她刚要行礼,甘棠便扶住她,请她坐到圆凳上,给她也奉上一杯白牡丹冰茶。
朝华舀起口燕窝粥,先问余娘子家中如何:“余婶子的孙媳妇算着日子快生了罢?到时可得记着给我送红蛋,我这儿三朝礼已经预备好了。”
余娘子连声“哎哟”满面是笑说道:“劳姑娘还记挂这个,到时候必要给三姑娘和甘棠姑娘们送红蛋的。”
两人闲话几句,余娘子饮了口冰茶:“我来是老夫人差我来跟三姑娘说一声,五姑娘的及笄礼就在老宅办。”
朝华点点头:“这是自然。”
余娘子自来知道三姑娘有气度,她顿了顿又道:“老太太说……家里将要办喜事了,罗姨娘这么关着总是不个事儿。”
朝华望向余娘子:“祖母的意思是?”
“老夫人说了,不如让罗姨娘挪到清净庵去,让她听经静心,要是得闲能给老爷夫人和两位姑娘祝祷祈福就算她有心了。”
朝华坐在罗汉榻上,窗外重重浓绿,偶有风吹,檐下挂着的琉璃小风铃便“铃铃”作响。
“这事,永秀知道么?”
余娘子笑了笑:“正是五姑娘自己求来的。”
“那,父亲知不知道?”
余娘子垂下了头:“老爷与五姑娘一样,都是知道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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