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京城后他把这两件事告诉赵轸,赵轸的脸先青后白:“定……定亲?”主子都已经把人家姑娘的花头小簪留下了,竟然眼睁睁看着人定了亲?
“是。”张宿点头。
“主子还说了什么没有?”
张宿道:“主子说容姑娘选的夫婿不错,往后容姑娘的事便不必禀报了。”
赵轸无言以对,叹息几声,悄悄叮嘱夏青,给主子的晚膳里多备些酒和下酒的小菜。
谁知道容姑娘竟又退了亲!
得到消息的那天,赵轸大乐,拉着张宿夏青就要吃酒。
夏青年轻虽小,人却机灵:“赵哥,怎么就肯定是喜事呢?主子不都说不让禀报了嘛!”
赵轸摸摸夏青的脑袋瓜:“你贴身侍候,可曾见到主子把那小簪扔了?”
夏青恍然大悟,花簪没扔,便是主子心里还记着容姑娘。
不论几分,反正有她。
张宿接收到了赵轸的暗示,问道:“主子,要不要再想个法子见见容姑娘?”
他这话一出口,赵轸和夏青都暗暗翻起了白眼,问得这样直白,主子哪里拉得下脸,这回“偶遇”就已经不容易了!
裴忌没有立时开口,他打开攒花盒,盒中盛满了糖果蜜饯。
金丝枣子、粽仁糖、玉条糖、金橘团,还有半盒是糖稀裹着的鲜果,山楂的,山药豆的,葡萄的。
外头的糖葫芦一支数十枚,盒里的用小竹签串起,一支两枚,青的红的金的,看着就甜牙。
没想到容朝华那么个性子,竟然也爱吃这种小姑娘家喜欢的东西。
裴忌选了一串金橘,送到唇边。
方才还晴光万里,积雪晶莹如盖了一山银粉,不过片刻就变了天,扬扬洒洒下起细碎雪沫子来。
细雪之中传来铮铮几声琴音。
朝华一行离开桃林,再往上爬了一程山路,石台上有处歇脚凉亭,桃林被人占住,干脆就在凉亭中烹茶赏雪。
仆从在三面设下围幛,几个丫头煮水的煮水,玩雪的玩雪,亭前不一会儿就堆起雪兔雪狮子来。
石桌石凳子罩上了软垫厚布,朝华坐在亭中,甘棠把带出来的琴摆到桌上,轻声问道:“姑娘方才为何不进桃林?”
朝华脱下手筒,轻轻拨动琴弦:“帐中人是个男子。”身边侍候的都是男人,主家总不会是个女子,而且那几个仆从都在听她说话。
拒了他的茶,但也送了他点心,总不能说她失礼。
红炉茶汤,雪案琴台。
朝华的时间精力全花在银针上,已经有许久不曾碰过琴了,初时指法生涩,弹上两曲方才找回手感。
甘棠将那枝红桃摆在琴前,大家也不堆雪打仗了,都围在姑娘身边静静听她弹琴。
风将琴音送到桃林内。
裴忌口中咬着糖金橘,糖衣脆甜,金橘微酸。
他来是想看看她,想知道她是否委屈,是否怫郁愤懑,琴音一响,便不用看了。
自腰间摸出短笛放到唇边,笛音一出,婉转清亮,直透山间雪松云涛。
朝华按住琴弦的指尖微顿,她尽量克制,琴声虽不昂扬,但也绝不算沉郁。自觉并未透露出心底情绪,起码围坐着听琴的甘棠芸苓并没听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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