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气从铜盖孔中汩汩冒出来, 羊汤闻着一股奶香味,是一大早从羊肉床子切来的, 还捎手带了一包芝麻酱糖火烧和桂花糖墩儿饽饽。
冯四笑了,会馆每岁都要一起祀神,听戏,凡有义举公约,本乡商人也都在会馆中商定,来往的大商人有好几位瞧中了沈解元。
有的是愿意资助他,有的则是想将女儿说给他。
榜下捉婿风险大,沈聿年轻俊朗还没有婚配,那是最合适的人选。
大绸商王老爷这些天便盯准了沈解元,置办衣食接连送来,沈解元不堪其扰,前儿更是打点了行装说要去京郊寺庙居住。
商会会长亲自出面将他留下,约束伙计们不许再替人捎送东西。
冯四生怕沈解元又要背着书笈跑路,赶紧道:“不是不是,这不是年关了嘛,同乡商人都要来会馆拜节送礼,这是厨房做的羊汤,大伙都有。”
听到大家都有,沈聿神色微松,让开房门:“多谢你。”
冯四将铜锅摆上桌,碎嘴多言道:“要我说,您也别不好意思,又不是请一锅羊汤往后就必要求您办事,不过是乡里乡亲照顾一些,咱们这条街上少说也住着四五位解元呐。”
解元是省闱头名,一省便有一位,宣南街上会馆林立,小伙计这么说确实不错。
沈聿神色更松,从袖中摸出几文打赏。
冯四双手托过,他虽是余杭人但学了一口北音,张嘴便回:“您太客气,侍候过您我可算是沾过文气了。”
冯四说着就要退出门外去,沈聿从桌上拿起一碟:“这个你拿着罢。”
冯四一看是方才那碟桂花糖墩儿饽饽:“沈解元,这是才刚出锅的,又甜又热乎,您尝尝罢。”
“不用,我……不吃桂花。”
冯四接过点心,记住喽,沈解元不吃桂花。
沈聿坐到桌前,暖锅还未动,门又被拍响。
徐年拉着楚六,在门外大着嗓门道:“沈兄,开开门,我闻见羊汤香了。”这汤闻着就搁了胡椒香葱,大雪天喝一碗,那还不通身舒泰!
沈聿打开屋门:“徐兄,隔着几间屋,你的鼻子到底怎么能这么灵的?”
徐年作疑惑状:“这事儿你不知道?”
沈聿微微摇头:“怎么?”难道徐年的鼻子当真异与常人?
徐年一拍腿:“这你们怎么能不知道呢?我们三人又是同窗又是同年,你俩怎么能不知道我属狗呢?”
沈聿哑然,徐年已经坐到桌边,毫不客气的给自己满上一碗羊汤,呼呼喝上一口:“香!”他还给沈聿楚六也各盛了一碗,招呼道,“快来,别客气。”
好像是在他自己房中一般。
沈聿坐到桌边,没急着喝汤,问楚六:“楚兄不回去过年?”
他要回去过年必要四处拜会,会不会……见到朝朝?
楚六一身玉色织金锦袍,端碗喝汤,被胡椒呛了嗓子,咳嗽着说:“今日就回去了,等过了年我再来。”
楚家在京城有宅院,但楚六想在京闱得名,还跟以前住学舍一样,天天来跟沈聿一块读书。
楚六知道沈聿在意什么,捧着汤碗又说:“上京城里也有好些世交,过年时候总要拜会一番的。”
他娘不放心他自己出来赶考,硬从余杭赶来了京城陪考,说是眼看他要上进了,怕他被上京繁华迷了眼。
要论繁华,何地比得过苏杭?
沈聿一听就知楚六是在告诉他,会去见朝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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