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还留下朝华。
这确实顺了岳氏的心意,可越顺心,岳氏就越担心。
岳氏本想等丈夫来了,他们三人在一处商议商议,要怎么探探真娘的口风,偏偏丈夫那头有事耽搁。
这正是朝华的心病,从在余杭登船起,娘就只写过两封信给爹,一封是告诉他进京了,一封是说她要回娘家。
这三个月间,不说制衣制帽,连谈也没再谈起他。
朝华甚至特意吩咐唐妈妈,留心娘有没有提起过爹,一次也没有。
唐妈妈要比岳氏更担心:“姑娘,会不会是夫人的病症又重了?”原来天天三哥二字不离口,说不提就不提,一个字也没提起过。
朝华正不知要怎么与真娘谈起,夜半真娘抱着枕头悄悄叩开朝华的屋门。
“我见你屋中还有亮光,想来还没睡下,咱们今儿一块睡好不好?”
朝华坐下灯下正看庄宅图,离开了余杭,她还是得有块地方安置哑娘几人,她在汤山住了几日,觉得这个地方不错。
便托纪叔去看这附近还有没有空着的庄子,越僻静越好。
年前官衙都不当值了,中人们却没歇着,听说有生意,赶紧将图纸送来由买主挑选。还与在余杭时一样,朝华看定了两处,明日想去看看。
她还想带上真娘。
真娘不等朝华,自己先钻进被窝里,还伸着头看了眼熏笼上的湿布,又蛄蛹进被窝:“这地方好是好,就是太干了。”
只要忘了挂湿布,第二日起床鼻腔也干,喉咙也干。成日里吃梨汁润燥,几天功夫吃了得有一筐梨。
甘棠本来在灯下做针线的,知道夫人过来必是有悄悄话想跟姑娘说,收起了绣箩:“我再给屋里添盆子水,明儿让厨房晚些预备早膳。”
真娘笑着应了:“对了,明儿我想吃羊肉白菜馅的包子,还有浑糖蜂糕。”
甘棠记下,熄掉外间的灯火,只留内室两盏,将门关上退了出去。
朝华早就洗漱过,散着长发吹熄暖炕桌灯,也往被中钻。
刚把被子掖好,真娘就凑了过来:“阿容,我有件大事,我不敢跟我嫂嫂说,我想先问问你。”
朝华心头不知为何倏地一紧,她望下暖灯下真娘的脸,几乎一个字一个字的从喉咙中挤出来:“什么事?”
真娘紧抿着唇,眉间忧色重重,盖着暖被的身子起伏好几下,从口中迸出一句:“我想跟你三哥合离。”
朝华若非躺着,此时也要觉得晕眩。
“你……你什么?”
说出了最难启齿的第一句,后头的话接连从她口中吐出来:“我想过了,他愿意去哪儿是他的事,可他不该让我独自在家苦等。”
“我离家成婚,离开哥哥嫂嫂的身边,是想过更快乐的日子,不是像这样,看不见摸不着,出了事连一块儿商量的人也没有……”
阿容退亲,她急得口中生泡,夜夜不能安眠,可三哥的信却时有时无,满篇空话,一句实用的都没有!
“在容家这几年,我都是依赖你,依赖大嫂,也依赖婆母宽和,他呢?”
若是她没遇到楚氏,没遇到阿容,运气要是再坏些碰上个稍恶一点的婆婆?那她独自在容家又当如何?
“我想嫁他时,是实心实意想嫁给他。”真娘满面认真,“我如今想合离,也是真心实意要合离。”
她从自己的被窝里伸出手来,探到朝华的被窝中,摸到朝华的手,因朝华指尖冰凉,真娘还微蹙了蹙眉头。
摸摸褥子是暖的,被子也是暖和的,只当她是方才坐在炕桌上写字还没缓过来,还搓了搓朝华的指尖。
“你放心,我虽是同他合离,但你跟大嫂的好处我绝不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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