盅搁进木制茶碟内。
芸苓甘棠小心觑着姑娘的脸色,见镜中姑娘脸色不变,一个长出口气,一个眉头微松。
芸苓将朝华半边长发挽起,一面梳发一面嘟囔道:“姑娘的胆子真大,这两回我都心惊胆颤的,姑娘怎么一点儿也不怕?”
朝华微怔,她确实没有害怕过裴忌。
梅林相见时,她还不知裴忌就是那个扒船贼,连那时她也没有害怕过他。
“你们,都觉得裴世子很可怕?”
芸苓瞪圆了眼睛点头:“要不然永安伯家的陆姑娘怎么这样怕他?”论理裴世子还是陆姑娘的表兄呢。
朝华知道裴忌是扒船贼之前就不怕,知道之后,就更不害怕他了。
她不仅不害怕他,在他面前也不伪装。
仔细想来,大约是因为,哪怕在西湖夜舟上,他都没有真的想伤害她。
从一开始,他们就已经坦诚了彼此的性格脾气。
不识面目已识心。
朝华手握玉梳怔忪,青檀打帘进来,手中捧着一封信:“姑娘,殷家送信来了,是萧大夫的信。”
甘棠芸苓并不知道朝华通过萧老大夫与裴忌通信,甘棠从青檀手中接过信,又递到朝华面前。
朝华飞快翻面,看见信封底的小花戳,缓了口气。
是裴忌写来的,不是母亲的病有变化。
他们才刚见过面,他又写什么信?
不必朝华开口,几个丫头就退到飞花罩外,甘棠还放下了垂纱帘。
朝华拆开信,目光轻扫,紧紧抿住唇。
甘棠隔着纱帘看见姑娘不说不动也不回信,忍不住忧心起来:“姑娘?要不要我取笔墨来?”
朝华缓缓吁出口气:“不用。”
她将那封信揉成一团,想了想又把揉成团的信纸抚平,压到信匣最深处。
……
裴忌正在王府与誉王谈论舞弊案。
“此案事涉荣王,陛下应当会属意让你来督办。”
誉王听了脸色很不好看,他关上门就是躲清闲的,就怕惹到朝中是非,听到这句还想挣扎:“不会罢,我除了在礼部看看祭祀典礼,可没办过别的事啊。”
“就因你在礼部主过事,这回交给你办才是顺理成章。”科举是礼部主办。
裴忌指点他:“荣王那边要是来走关系送礼,你收归收,记得报给陛下。”
荣王从来没拿誉王这个遗腹子当回事,觉得誉王不过就是仪仗着生得晚,才得了皇帝的优待。
他要是早生个十几年,皇帝待他还会如此亲厚?
“怎么突然就想起我来,我……”誉王苦着脸发愁。
裴忌笑了:“不是你,还能是谁?你不多办几件事,如何扶持太子?”
“太后愿意扶持太子了?”誉王这话冲口而出,说完他就后悔了,妄图假装他没说过,把场面糊弄过去。
裴忌似笑非笑望向他。
他们都知道,太后对这个孙子的感情很淡。
“我还想提点你两句,这么一看,也不用我提点。”
誉王已经说漏了嘴,干脆多问些消息:“阿忌,你跟我说说,太后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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