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可不是个好兆头,哪个盛世能看到举国的举人进士跑去哭文庙?
张皇后一边听,一边轻轻摩挲着圣人手背。
隔着帘子看不见他们二人的神色,但誉王不必探究就知帝后二人并不惊讶,这些事他们早已经知道了。
于是誉王又报:“我把案卷最薄的挑出来审过,先放几个与此事无关的人回去,也好安定人心,叫他们知道朝廷是认真在查。”
果然,放了这四五个人之后,刑部礼部门口的人散了大半,他们都聚集到各地会馆去,问那些刚被放出来的人,牢中到底如何?
林谦是不是漏题?荣王是不是结党?
那几个被放出去的进士对誉王的观感极好,年轻的王爷,看着像个锦绣公子,但办事很有条理,对他们也称得上尊重,身份上还能与荣王对峙。
圣人虽躺着不能开口,却也忍不住发出了赞赏声。
张皇后立时道:“你哥哥夸奖你,说你做得很好。”
誉王笑了,笑完他又耷拉下脸来:“与这事无牵涉的都放了,明儿起我就得审案子,皇兄,我怎么办?”
誉王能把事情办到这份上,已经超出了皇帝的预期。
案子压在刑部不推进,群情激愤,放了几人,就像开闸放了些水,水势民意稍稍平缓。接下去怎么办,誉王不想自己拿主意。
圣人赞许之后又无奈笑了,但他比刚才更高兴了。
张皇后取出纸来,铺在板上坚起,替圣人指尖沾上朱墨,让他在纸板上写字。
近两年来,圣人的字越写越大了,有时一页纸只能写上三四个,于是张皇后每回都要连猜带蒙。
誉王等着圣人的笔示,谁知张皇后翻过纸板就是一怔,而后微抽口气道:“陛下……”
圣人伸出手,用还沾着朱墨的指尖握了握了皇后的手。
皇后垂眸敛去目中水光,对帘外的承旨太监道:“陛下派张简之襄理誉王办案。”
拟写圣旨本该是翰林的工作,但圣人说话不便,就由太监承旨,先拟定一封送到翰林院承旨处,再发下旨意。
前几日刚刚升过张皇后的长兄,今日又派他去审案。
旨意刚定,张皇后眸中泪光还未干,誉王便听见帘内又传来指尖擦过纸张的沙沙声,跟着是张皇后的声音。
“陛下真是!”张皇后略带着笑音埋怨,还捏了捏圣人的手。
跟着她掀起帘幕,将写着红字的纸递到随侍太监手上。
誉王飞快一瞥,瞥见纸上写了个“徐”字。
誉王赶紧垂下目光,圣人两次提拔张皇后的兄弟,都是为了给徐妃娘家人铺路。
可张皇后站在他面前,话中笑音不减:“今天的事办得不错,陛下都知道了,你回罢。”后头的事,跟张大人商量着办。
誉王告退,将要退出大殿时,就见张皇后自袖中取出巾帕,抹去手背上的红墨痕。
还没下汉白玉阶,誉王就听见小太监在后头追他。
“王爷!王爷留步。娘娘说王爷都已经进了宫,本该去给太后娘娘请个安,只是天色晚了,太后老人家歇得早,莫要扰了她安宁。”
誉王一听就知道是帝后二人刚刚商量的,他叹口气,趁势吐苦水:“本也来不及,还得回去看案卷。”
这些事誉王一字不漏,全写在信上告诉了裴忌。
怪不得裴忌叫他进宫诉苦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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