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圣人办事,为太后办事。
一个提出召荣王进京,进了京就是瓮中捉鳖,不进京就是抗旨。一个这会儿已经拿着密令悄悄包围荣王府。
邓太后用最正当,也最温和的手段接管了朝政,两道旨意之后朝局已稳。
张皇后又道:“两位徐良娣的事,陛下也不用担心,东宫要办丧,她们二人已经挪到昭阳妹妹那儿了。”
宫中风水最好的地方,昭阳观,寻常宫人太监都不得入,两位良娣就在那儿“安胎”。
“徐家虽办了那样的事,但这两个女孩儿当真八字不错,陛下说是不是?”
徐家从穷人家买来的那两个有宜男相女孩子,送进东宫已经月余了,受幸的册子已经呈上去了,对外宣称二人刚入东宫便得幸。
八字那样好,当然是真的“宜男”。
誉王听不出其中机锋,但他诚心点头:“皇兄放心罢,有太后娘娘又有皇嫂在,前朝后宫都稳当得很。”
他说完看圣人还张着眼,又恳切道:“启儿的丧仪我必事事躬亲,太后娘娘已经下令了,九大祭,一素祭,连……连徐妃都已经追封了皇贵妃。”
这已经是破规格的丧仪了,还是两场丧仪一起办,让太子和淑妃母子二人到地陵也能永远相伴。
之前定下的太子妃人选已经报到了礼部,好在还没最后下诏。
裴忌在乾元殿朝会上提了一句,太后开恩,撤回旨意。
原来圣人择定的人家就是朝中清流师玠,就像张皇后建议的那样,选功勋之后清流之女才对太子最好最有用。
如今太子没了,万一皇家不讲道理,依旧要把太子妃抬进宫,抚养两位良娣所生的孩子呢?女儿的一辈子就毁了。
师玠不断叩头谢恩,起身又后又向裴忌颔首示谢。
他心里明白,圣人一时没想到此节,要是等他想起来,女儿势必是要进宫的。
权势与女儿之间,师玠选女儿。
圣人看了眼弟弟,不知是不是在感慨到最后只有这个弟弟如此实心眼,他目光盯着明黄帐子,喉口不断吞咽,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已经意识到,哪怕见到了俞惟忠和卫旋二人,他也不能做什么了。
他的旨意跟母亲是一样的,留下太子良娣,生下有用的孩子,保证江山从他这一脉传下去。
而他连坐都坐不起来,连光都不能见。
他已经是棋盘上最无用的那颗子,甚至他此刻能做的,唯一会重创太后皇后的事就是——早点死。
他怎么可能求死呢?
誉王看到皇帝的病情没有更坏,又说了许多宽慰的话:“皇兄,我明日再来看你。”说完退出殿去东宫。
张皇后目送誉王离开,五月里天气晴好,今日更是艳阳高照,殿门一开一阖之间万道晴光从门外照射进来。
皇帝一个字也没说,倒让张皇后意外,她还以为他会向誉王求救的。
“宫城中的石榴花盛放,必是吉兆,陛下不须担心。”张皇后抬抬手,宫婢送了本书到她手上。
原来她手上针线不断,日日都在为皇帝做软薄的里衣。不论何时臣子来见,榻边总有针线箩。
如今那套没做完的里衣还摆在榻上,但张皇后不再用动针线了,她打开书册,翻到许久之前没再看下去的那一页。
记忆已经模糊,看了两行也没想起之前写的什么,干脆翻到第一页重新再看一回。
翻回第一页数重看之前,她像是想起什么,随口道:“陛下,如今跟你血脉最近的,是阿忌了。”
可不可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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