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华全幅心神都会在针上,直到行针完抬头,她也没看向裴忌,而是看向了师父,等待师父的评价。
净尘师太含笑点头:“是苦练过的,不错,之后几日都按这个来。”
七日匆匆过去,等到最后一天时。
朝华收针的动作比前几日都更慢些,她一根一根将银针收入竹制针桶中,等会还要煮针晾晒,再收回针囊。
她动作越慢,裴忌心中叹息越盛。
他终于开口:“荣王反了。”
圣人还活着,太子才刚新丧,荣王若是图稳,就该称病不入朝,反正世子没能逃回去,一切治丧事宜就推给儿子,没成想荣王反了。
大概是知道,等得越久朝局就越稳,他越没机会。
她那句马踏山河的戏言,竟尔成真。
所以他求亲的话才说不出口,想等到回来再说。
朝华收针的动作一顿。
药堂外暖水生烟,朱榴吐艳,她起手搁下银针和针桶,回身望住裴忌。
“你现在就说,我现在就应,你以后再说,我应不应便未可知了。”
裴忌本是打定主意回来再求的,可此言入耳还有何可犹豫,当即剑眉微扬,撩袍曲身。
脑中原来预备的酸词假文一时之间都想不起来了。
只有最寻常的一句:“容姑娘,我实爱重你,你可愿与我执手白头?”
第147章 二道
华枝春/怀愫
朝华确定的事情, 从来都利落干脆。
裴忌话音刚落,脸上还未来得及流露出忐忑期待的神色, 朝华便已轻点下颔,干脆应承:“好。”
这个“好”字明明音量不大,却干净爽脆,像他年少时清夜入耳的佛铃声。
那时他藏在寺内高阁行针,抬头就能望见她窗前不灭的灯烛。
药堂中有片刻静寂,裴忌慢慢站直了身子,刹时间许多事涌进他脑中:“世子府还没修整好……”
该早些动土的, 可宫中出了许多事, 不是动土的时候。她要住进来自然要找最得力的人去打点, 现下最得力人都用在西北。
“外祖母那里我也得去请旨……”
外祖母上回写手谕的时候就问过他:“都到这一步了, 你竟还没能打动她?”
裴忌当时苦笑摇头, 邓太后一面写手谕一面许诺外孙:“这样难才求来的姑娘, 到时必要让你风光大婚。”
“还有你伯父你父亲那里。”容辰, 不,如今是大伯了。大伯应当是心中有数的,几回在勤政殿前相遇, 他对大伯都很客气。
要是连这点机变也没有, 容家也不可能还在朝中。这回太子病逝, 太后掌朝, 容家站的清流一派可是异心都没有的倒向了太后。
“还有聘礼, 嫁衣的规制。”与皇室结亲, 每一环节都要由礼部来督办, 不再由容家为女儿备嫁衣嫁妆。
朝华走到茶桌边给自己倒了杯茶, 一边啜饮一边看他在屋中来回踱步。
本来扎完针行血也要走动几圈活血疏散,他今天走的, 比第一天走的要顺当多了,只看步态步子已然与常人无异。
裴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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