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棠眺目,见凉亭里站着一个戎装的男子,身量很高,肩宽体阔,身材跟祁衍很像,但祁衍看起来英姿悍利,有松竹的雅韵,而这个人像头大黑熊,壮的可怕。
连棠心里一咯噔,此人应该就是梁渊。
他怎么会在这里?他找她做什么?
连棠脸色一白,心里有不好的预感,被梁渊盯上,谁都害怕。
她冷冷道:“我是翰林文士,将军是西南武将,我们私下会面,于理不合。”大齐律令,京官不得和四境驻守的武官私下见面。
宋参:“这...”
就在他犹豫间,连棠绕过他,目不斜视的朝前走,脚下的步子不自觉加快。
宋参无奈,只能回去禀告。
连棠刚走出不远,只见梁渊听宋参说完,飞身越过亭栏,几个跨步就堵到连棠面前。
他面沉如冷铁,目似鹰隼,眼神不怀好意的在连棠身上游移,铮铮笑出声,“姿色果然不错。”
连棠被他看得浑身不舒坦,怒斥,“梁将军请自重,这是大齐皇宫,不是青州。”
传闻在青州,老梁将军就像土皇帝,膝下的几个儿子都有当街强抢民女的行为,面前的这位梁将军最是肆无忌惮。
梁渊当然不把她软绵绵的威胁放在眼里,劲腰下榻,脸向她逼近,深吸了一口她面前的空气,啧啧,“姑娘身上的香味好熟悉,本将军今日在哪里好像闻到过。”
连棠气的浑身发抖,肃声道:“将军若再出此言,本官就要请谏,去勤政殿讨个说法,将军功高盖世,自然不怕,只是江南左军的大将军,才进京一日,就被谏,于您德行总归有亏损。”
梁渊眼睛闪了一下,他本以为这个绣花枕头会搬出皇帝吓唬人,没想到竟是要当众谏他,有意思。
他嘴角噙笑,转身往后走,同她擦肩而过的时候,偏过头,几乎擦着她的耳朵道:“连大人真是吓着本将军了呢。”
说完哈哈大笑两声,阔步走了。
连棠恶心的背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等连棠走远了,梁渊顿步,远远看着她的背影,目光如毒蛇,夜里出了勤政殿后,他一直守在后门,就是想看看,有没有女人从里面走出来,果然被他等到了。
梁将军阅女无数,早就练就了闻香识女人的本事,她身上的香味清雅中带着甜,是南方人惯用的制香技法,添了一味叫琼露的树胶,他在御书房门外就闻到了。
再加上那片裙角,他几乎可以确定,夜里坐在元宁帝身上的女子,就是她。
深更半夜,御书房私会,没想到被外界称为石木心肠的元宁帝也动了凡心啊。
天助我也,天助我也!
梁渊兴奋的击拳,元宁帝比老皇帝难对付多了,这么多年都找不到他的破绽,有了今日的发现,他们梁家的大业离成功又近了一步。
*
回揽月阁的路上,连棠一直在想梁渊的话,他提到她身上的香味,难道说他已经知道夜里她也在御书房?
她很快又推翻了自己的想法,当时她在祁衍身上缩的那么小,又隔着一道帷幔,平常人不可能想象到她在屋内。
可能是她太恐惧那场屠杀,太恐惧梁渊了。
毕竟上一世她被毒哑,某种程度来说,罪魁祸首就是梁渊,若不是他的挑动,以祁麟软弱的性子,根本不可能造反,更不可能对她下手。
她还记得祁麟造反失败后的第二日,她站在揽月阁的九楼,看见还有人在搬尸体,皇宫上上下下被血洗了般,宫人们连着洗了一个月的地,空气中还有血腥味。
她根本不敢想,那场屠杀死了多少人。
连棠的心神不宁一直持续到祁衍回揽月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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