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已是五月,可今年春久夏迟,去三溪园能看见最后的晚樱。
今日,整个场所只对彭格列教父及其女伴开放。高昂的包场费对庞大的财团而言,是不值一提。
茶室在湖心,四面皆环水。
敞着的幛子门外是一派明媚春景,微风吹动斜垂至湖面的樱木枝,碧色的湖水绽开粼粼的波纹,数不清的粉色花瓣簌簌飞舞,或随风飘远,或漂于水面。
青年端起了盛着香茗的茶盏,他对茶艺师温和地道谢,而后饮茶。
日光为他笼罩上浅金色的柔纱,温俊的眉眼显得朦胧而柔和。棕色的短发暖融融如糖栗子,细碎的金辉跳跃于他那纤细的长睫毛。
只是他垂眸时目光深静,似乎在想事情。
他将茶盏放回桌面,却无人为他添茶。
原来茶艺师已经退下了……沢田纲吉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了这一点。
屋内只剩下他与另一人。
两人面对面而坐,隔着一张木茶几。
其实约会才开展了一个多小时,然而霜野素珠看起来已经有些累了。这是没办法的事,在黑手党的世界里,这位大小姐是最有名的病秧子。
可是少女始终有一种庄重秀雅的姿态。
此刻她正望向窗外,手背端着脸,手肘抵着桌面,混血儿的侧颜过于立体华丽,甚至让和室背景显得犹如陋室了。连衣裙是偏日常款,坐姿也略微放松,却盈满了矜贵感。
不由自主地,视线被吸过去,停驻于对方。
而后,被他所惊扰的人,就转头看他。
银瞳比湖面折射的日光更潋滟。眉目间自然地流露着倦怠,是久病难愈的美人独有的风姿。
让人很想,把外套脱下披在她身上,或是把肩头给她依偎。
“沢田先生,怎么了吗。”
“只是看霜野小姐没喝什么茶,就在想,莫非茶不合你的口味呢……”
“请别多虑。茶是好茶。但我吃了点心,喝不下了呢。”
“噢,原来是这样……”
“抱歉,不小心把点心都吃光了呢。沢田先生还要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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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谢,但我没事的。”
沢田纲吉确定了一个事实:这个人,十分中意甜品。
他刚才跑神了一会儿,现在才发现——桌上的十八道点心,差不多都被她吃光了。
看起来不盈一握的腰,如何能装下内脏,以及那么多甜食……
她没有佯装成小鸟胃,毫不遮掩地展示了自己的甜食巨胃。
意外的,是一个坦诚的人……他默默地想。
“沢田先生在想什么?这一路上总在走神,也不怎么说话呢。”
霜野素珠说着,散漫却优雅地用小叉子戳起一块羊羹,送到嘴边吃掉。
粉润晶莹的樱花羊羹,与口红的颜色很像。
但……嘴唇看起来比点心更软更甜的样子。
“对不起……”沢田纲吉莫名感到不自在,他侧首看外头的湖泊,“可能是因为,我近几天没睡好的缘故。”
和超级美少女约会太令人紧张了,所以就不由自主逃避现实神游天外了……更是压根不清楚该聊什么啊……
约会,进行了一个多小时了。
两人却几乎没交谈,抵达三溪园后,在沉默中品茗。
他表面从容实则紧张,对方是百分百的松弛。
“沢田先生是觉得,跟我约会很无聊么。”
她冷不丁直接地问。
“……不是的。霜野小姐误会了。我绝对没有那样想……”
正当他面上镇定、心中慌乱,苦思冥想着如何解释时,少女语调淡淡地跳转到下一个话题。
“近一个小时,我收到了超过一百条短讯。沢田先生可以猜猜,发信人是谁。”
沢田纲吉:“……谁?”
“我的祖父,利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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