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心说谷家这四个孩子可真是,那两厚颜无耻到他见一回想揍一回,这两心眼儿实诚的叫人看了着急。
夜里,秋东躺在床上,过于灵敏的耳朵让他轻易就从窸窸窣窣的声响中分辨出隔壁郑氏严肃叮嘱两闺女的动静:
“你们爹是咎由自取,做的那事下十八层地狱都不为过,乌家咋处置咱们都没二话,父女一场,到时候你两为他打一副薄棺把人葬了,全了这场父女缘分也就罢了。
至于老三老四那里,若是有活命的机会,你两还得认他们,晓得不?娘知道他们长歪了,可在如今的世道,你们已经失了父亲,这就叫人看低一等,将来再无兄弟依靠,便是再低一等,加上咱们奴仆身份,又低一等。
如此三重叠加,便是一辈子都泡在苦水里了……”
秋东翻个身,心说好汉无好妻,懒汉娶花枝,这话再正确没有。郑氏是个心眼儿正,能踏实过日子的。心里恨死了谷陶,却也没给女儿灌输让她们怨恨父亲的话。
若谷陶当初心眼儿摆正,一心一意和她过,如今的日子未尝不好。
可惜了。
秋东并不打算因为乌家那一摊子事影响他读书的进度,该摆摊摆摊,该准备院试准备院试。
第二天一早起来,郑氏已经煮好了米粥配两个她亲手拌的小菜,都是以前在家常吃的东西,做起来很顺手。
秋东正在叮嘱两个妹妹附近住的都是些什么人家,打交道该注意什么,就听院门被人敲响,开门一瞧,竟是乌宅大管家。
对方也知秋东对他没甚么好感,刚一打照面,不待秋东说出赶人的话便拿出一个没有糊口的信封递过来,恭敬又不失亲热道:
“这是郑氏与谷禾谷穗的身契,夫人叫老奴送来,您这边若是缺甚么不管打发哪个小丫头回去言语一声,老奴立马带人送来!”
哎呀呀,以前怎么没发现,大少爷穿上书生袍板起脸,竟和戏文里唱的那般,皎皎如明月,朗朗似青松,有荣州亲家老爷的风采,光是瞧着便有股说不出的气质,难道这玩意儿也是天生的?
家里那位至今赖在夫人院门口,跪着不肯走的,和这位相比,简直是穿上龙袍也不像太子。
以前他是真眼拙,没少得罪真少爷,现在可得殷勤些,把人往舒服了伺候。
知道秋东不待见他,送了东西十分乖觉的告辞离开:
“小的还需去城门口迎接二舅姥爷,这便先行一步”。
秋东关上房门,见郑氏三人紧张的望着他,便将手里的卖身契展示给她们瞧,然后当着三人的面儿收起来,没说要去官府消了她们奴籍的话。
因为那样只会让她们更加无所适从,还得从长计议才行。
果然,见他此举,三人悄悄松了口气,谷穗脸上有了笑意,催促他:
“大哥快去忙吧,别因着我们耽搁了你的正事才好。”
熟料等秋东路过书肆时,钱老板跟特意在门口等他似的,难为他胖乎乎的身子还能那般轻巧的蹦跶起来,老远就朝他招手:
“谷郎君,谷郎君!”
秋东见他挺着急,还以为对方有啥事呢,快走两步过去,就听对方神秘兮兮的唤了他一声:
“乌少爷!”
秋东:“……”
秋东神色诧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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