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他目前的观察来看,服务员之间的力量差距并不是太大,如果贸然发起进攻,有没有绝对的胜算、会不会引来其他怪物、会不会让被困的二人收到更严重的伤害都是未知数。
他不是不明白上官狄刚才那个手势的意思,但他也深知,对于心性高傲的上官狄来说,他出手的目的仅仅只是击倒两个怪物服务生,而那两位净魂师会不会受伤、有没有生命危险并不在他的考虑范围内。
……就像他在藏品室朝谢临开枪的时候也完全没思考过赌错了的后果一样。
而对齐沅自己来说,名叫余飞小胖子暂且不谈,事关宋以辞的安危,他属实没办法轻易采纳上官狄那套高风险的行事方案。
“?”
上官狄被限制住的手臂僵僵地悬在空中,他先是对齐沅的举动感到明显的困惑,对上后者在微弱光线下也微微发亮,显得尤为镇定的浅琥珀色眼瞳后,竟然从善如流地垂下手揣进工作服的肚兜,甚至还特地挪开面具冲他挑起眉歪了嘴。
一副随便你表演,但后果自负的神情十分生动地出现在那张刘海分叉的俊脸上。
齐沅不再搭理他,提着桶快步走向卫生间。
变成服务生后,仿佛肌肤变得莫名敏感了许多,每走一步他都能感觉到周围的潮气在加重,带着寒凉直逼胸口,说实话不太好受。把空水桶放在淋浴间的龙头下后,齐沅靠着透明玻璃门松了口气,扭头看向门口。
所有客房的卫生间构造都是一致的,淋浴在门的右侧贴着墙,从卧室的角度并不能看到其中的景象,但同样的、身处淋浴间的他也看不见卧室中的景象,但声音是无孔不入的,小胖子一声又一声的哀嚎此刻无比清晰地传来,似乎还能隐约听到宋以辞的闷哼和血刃射出时的破空声。
听上去情况不太妙。
齐沅知道自己现在必须抓紧时间迅速行动——但当他把戴着手套的手伸向边缘有水珠渗出水龙头的开关时,手臂却忽然开始不受控制地发抖。
很快,像是感染了病毒一般,他的身体都连锁反应一样的颤抖起来。先是微微的战栗,而后变得愈发剧烈,就连呼吸都因为身体紧绷而变得费力,像是被人用手掌捏住了喉咙,力道不是让人瞬间窒息那般重,却仍然能引发心慌耳鸣。
此时此刻身为酒店服务员的他,对于最为平常的,理应频繁接触的“水”产生了一种难以言喻的情绪。
像是一种源自血液深处的,毫无缘由的恐惧。
倒也不奇怪。
“毕竟是服务员守则里强调过的东西。”
齐沅喃喃自语,面具下的唇角泛起一抹淡淡的笑。
他先是伸手在玻璃门上撑了一会儿,又按了按手心,而后面不改色地一把拧开了水龙头。
反正无视规则这种事,他也不差这一回。
“我觉得我们要寄了……”余飞涕泪横流地缩在窗户下方,从宋以辞背后伸出一双肉手想要替他按住肩膀上不断流血的伤口,嚎的像一只待宰的猪:“对不起啊哥……我实在没那个胆子……让你替我挨刀子了,都是我的错……可我真的不敢……”
这胖子还挺诚实。
一直处于待机模式的上官狄忍不住在心里给出一个中肯的评价。他侧头看向卫生间,那里自齐沅进去之后就几乎没什么动静传来,而仗着自己不是攻击目标,替余飞顶在前面抗伤的宋以辞被血刃划出了不少伤口,虽然不致命,却显然已经是强弩之末。
而现在,怪物服务员的耐心似乎也到了极限。
“即将超时。判断:客人宋以辞因阻碍服务进程,剥夺住客身份,与违规者一同处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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