檐角淅淅沥沥地往下坠,打湿了孟渔的一小块衣摆。
他特地在此等散朝的刘翊阳已经有些时辰了,可今日的早朝似乎异常漫长了些,孟渔不由得走近了点,禁军知道他的身份,没有阻拦他的接近。
他在靠近大殿的石柱旁停了下来,竖耳听着里头传出的声音,朦朦胧胧,傅至景似乎正在发火。
谁惹他不痛快了?
孟渔的困惑不多久就得到了解答,只见一个上了年纪的官员面如土色被押着出了殿门,年岁久远,他想了好一会儿才记起这人当年僚属于蒋文峥。
傅至景又在清剿余党了。
一朝天子一朝臣,历代帝王此举无可厚非,每一道判决的背后是多条血淋淋的人命,纵有明哲保身者想早日归顺,也未必能得以善终。
孟渔不在那个位置,无法评判傅至景的所作所为,但雷霆手段虽奏效,恐会逼得末路穷途之人绝地反击。
“刘将军请留步。”
他终于盼到了刘翊阳,后者神色凝重,一见到他就将他拉到一旁,“你怎么来这儿了?”
孟渔早就准备好了说辞,“我想托你替我去看看文慎。”
刘翊阳一口应下,见孟渔欲言又止,立刻意会地往前走了一小段,等到了人烟较少之地才停住脚步。
孟渔让宫人在不远处等候,这才道出此行的第二个目的,“听闻朝中局势很是紧张,我有些担心。”
刘翊阳沉吟道:“改朝换代就没有不见血的,陛下这么做,也是为了朝野太平着想。”见孟渔仍是忧心忡忡,语气放轻了些,“你只管过好自己的日子,其余的莫要太过忧虑。”
孟渔抬起眼注视着对方,“我知道有些话我不该问,但我既来找你,望你能给我一句准头。”
“你说便是。”
孟渔压低声音,“陛下会杀二王爷吗?”
刘翊阳英气的眉头紧皱,迅速地瞄了一眼周遭,“是不是有人跟你说了什么?”
“没有。”孟渔即刻否认,“都是我自己的猜测。”
傅至景一定会知道他见过刘翊阳,与其遮遮掩掩,不如光明正大地见面,只是不得已拿文慎做了幌子。他更不敢把蒋文峥找过他的事告诉刘翊阳,怕无端连累对方。
看着刘翊阳沉重的脸色,他追问道:“到底如何?”
“我只能告诉你,这些年来陛下与二王爷结了下不少无解的梁子,非你我可以揣测。”
“如果是你,你会怎么做?”
刘翊阳如实相告,“我定不会让敌军死灰复燃。”
行军打仗尚且要将敌方一网打尽,何况关乎这万里江山。
孟渔面色一白,久久说不出话来。
刘翊阳急着握了下他的手腕,“我知晓你和二王爷有交情,但事关重大,你可千万不要犯糊涂把自己搭进去。”
他定定地望着孟渔,“如今他是天子,你明白吗?”
孟渔张了张嘴,片刻缓慢颔首。
刘翊阳松了一口气,放开孟渔,刻意扬声道:“少君放心,我一定好好劝十二王爷医治双腿,早日得以行走。”
孟渔猛地抓住刘翊阳的袖口,抬眸道:“你常在殿前,多关注陛下周遭的人,你行事也一切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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