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有恶性,善恶汇聚在同一具躯体当中纠缠不休,因此最初的杰基尔虽然明面上是被所有人称赞有加的医生,暗地里也同样会存在些许道德瑕疵。
或许正因如此,或许正因为自己在审视自己的时候,才能看到更多别人所无法窥见的暗面,杰基尔博士最终才选择铤而走险——没有人知道更多真相,毕竟这一切只不过源于一本小说,而小说当中的内容又由于后世的不断编纂与修订,集体意识的影响和学科文献当中的引用而愈发暧昧不清。
“要知道,海德的邪恶并不是突然形成的。”
诺克斯说:“他是从杰基尔的人格当中被剥离出来的部分,而不是原本纯洁却遭逢污染——你应该能理解我所说的意思,贪婪、易怒、色欲和暴力,这些东西原本就一直暗藏在亨利·杰基尔博士的心中,只不过分割灵魂的药水将它们暴露了出来。”
——而你的那位朋友也一样。
人类的思想与灵魂是现代科技都尚且无法探明的黑箱,作为星球当中唯一的灵长物种,就连诺克斯都不得不承认人类在灵魂层面上的复杂与多变。尽管曾经拥有着妥贴体面的外表,那些暴戾与杀性也或许一开始就存在于他的灵魂当中,只不过突然起来的人生变故就像是一罐魔药一般,将它们血淋淋地剖了出来。
根据小丑的理论,这个世界上的任何一个人都有可能会因为足够强烈的人生冲击而让精神状态发生变化,无论怎样正直善良、恪守规矩的家伙都有可能因为一夜之间的生活变故而突然变成一个陷入癫狂的疯子。
他也确实一直在践行自己的想法,世界是一个充斥着混乱的熔炉,试图为他治疗的许多医护人员最终都以罹患精神疾病告终,他甚至试图通过令芭芭拉瘫痪来刺激詹姆斯·戈登,好在最后他感到得足够及时,没有酿成更大的祸患。
人类的灵魂究竟是由什么构成的?说实话,这个问题已经某种程度上踏进了哲学的范畴,就连布鲁斯自己都无法清晰回答。
“你在试图把裂开的灵魂硬拼回原状。”
诺克斯举了个例子:“就像是掰开一段圆环形的磁铁一样,虽然它原本紧密无间地合拢着,一旦裂成了两段,就会各自形成两个磁极,自那之后,这两段磁铁就再也无法拼凑成原样了——这个道理你能理解吧?”
童年的科学课上,确实有老师在课堂当中举过类似的例子,这让布鲁斯十分怀疑对方是否曾窥探过他的记忆——但他没有去质问(毕竟也问不出什么东西),而是跟着诺克斯的提示回想起那个记忆当中平平无奇的下午。
老师——印象当中应该是个女老师,但长相已经完全不记得了——曾经当着许多孩子的面摔断过一个磁铁环。那是预先准备好的教具,明明几分钟前还是完整的环形,可在断裂之后却被无形的磁力斥开两半,无论两只手抓住左右两边怎样努力朝着中央靠拢,只要稍一松懈,另外半边就会迫不及待地飞出去,无论如何也无法再复原。
再后来,他像海绵吸水一样学习着全世界的格斗技巧,也藉由此走访过不少国度,在一些国家的文化习惯里,他们用“将一整块环形玉饰摔断”来表达破裂的关系和无法修饰的情谊。
这种涉及到文化层面的内容是当时的他所极少关注的,毕竟自己清醒着的每一秒钟都要扎实地投入知识或格斗技巧的学习当中,那些“悠闲的人”才能坐下来慢慢享受的内容于他多半是穿耳而过的背景音,在练习八极拳疲惫的间歇休息时偶然听到,并没有在心里留下太多痕迹。
只没想到,童年时的回忆和少年求学时的记忆会在这个时刻产生微妙的共鸣。
“没关系。”
布鲁斯说:“代价由我来支付。”
反正他已经找过许多次整形外科医生了,由魔女来做修改外貌的手术,效果应该会比现代医学要好一些。
“你是那种从小在教堂里长大的圣徒吗?”
诺克斯挑起眉毛,阴阳怪气地评价:“你能为多少人支付这种代价?还是说,你认为自己要对他的人生肩负起责任?”
这话说出来,连在一边旁听的阿尔弗雷特都听出了语气不对劲,他轻咳一声,想说点什么,却又觉得说什么都不合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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