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不是很喜欢的吗?
会在他领奖时一直注视他的人,会在他靠近时轻易脸红的人, 会在他亲吻时身体颤抖的人,怎么突然之间说不喜欢他就不喜欢了呢?
不对,不是突然。
一切都有迹可循。
在他画不出来的这段时间里,他与闻星之间就像是一张绷紧到极致的保鲜膜,外表光滑透亮,毫无皱褶。可只有他们自己知道,只需轻轻一扎,这看似亲密无间的关系便会顷刻破裂。
这张保鲜膜是他的遮羞布,遮蔽他的虚伪、懦弱和无能,也掩盖他对闻星的逼迫、欺骗和利用。
闻星选择戳破它是情有可原,亦是忍无可忍。
说来说去,都是他自作自受。
沈流云伸腿踢开了那个碍眼的气球,躺在没有开地暖的大理石地板上。
随着大理石的寒冷爬上他的后背,一种熟悉的孤独感侵袭而来。
在他十六岁那年,他也曾品尝过类似的滋味。
那日,沈嵘和杜双盈难得有空,他们二人一同出现在家里,陪他共进午餐。这件事本身就太过不同寻常,即便想让他不感到奇怪也难。
沈嵘公司破产了吗?还是杜双盈又刷爆了一张卡?
噢,都不是,只是这对在他成长的过程中,一直貌合神离的夫妻总算达成一致意见,决定去把婚离了,各自去过各自的生活。
二人把这个消息告知沈流云,是因为需要他来做出选择。
他尚未成年,需要他们其中一人来充当监护人。偏偏他们两个人都与他感情不深,所以干脆将选择权交由他。
看似尊重,实则残忍。
沈流云如今还能记起那天中午吃的是咖喱鸡肉饭。鸡肉和土豆像一滩暴雨过后的烂泥黏在米饭上,糊在他的嗓子眼,令他的声音变得滞涩。
好难吃,他想。
他以后都不要吃类似的食物了。
沈流云放下餐具,停止进食,抬起眼打量坐在对面的父母。
他们两个人,一个衣冠楚楚,一个妆容精致,看上去都做好了奔赴下一段人生的充分准备。
那是两段与他无关,也不需要他参与的人生。
他们都想要他,也都不想要他。
他那时已经小有名气,前路辉煌,显然是棵金灿灿的摇钱树。可是,一棵摇钱树尚且能够放置在家中聚福生财,一个活生生的人却没法这么简单处理。
他们只想要名利,不想要负担。
最后沈流云谁也没有选,他出具了自己有固定劳动收入的相关证明,符合法律规定,在父母离婚后也无需监护人监护。
所有手续办好的那天,沈流云和杜双盈一起离开沈家,在门口打车。杜双盈打车去机场,他去学校。
等车的间隙,杜双盈点了一支烟。
过去她为了扮演贤妻良母的角色,从不会在沈流云的面前抽烟,此刻终于无需再隐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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