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阿满看着镜中自己的脸——确实很像被人揍出来的,难怪郑其明会这么想。
但——
郑其明怎么能这么想呢。
“跟我上楼擦药。”
郑其明攥住他细瘦的手腕就往上走,陈阿满却拼命往外挣脱,手腕红了也不松手。
“怎么?还跟我闹脾气?”
陈阿满站在原地就是不走,低头看地面,也不听郑其明说话。郑其明伸手抬起他下巴,迫使他正脸朝着自己。
“我没打架,我不要擦药,我要回家。”
“回家?你回哪个家?这不是……”
郑其明气急了说出这句话,又把哽在喉咙快要破出的“你家”两个字咽下去。
“这是你家,不是我的。”
陈阿满看着他,一字一句地说。然后转头就走,他发现自己不能再看见郑其明的脸,一对视就会很想哭出来。为什么会哭?他也不明白,也许是伤口太疼了吧,谁受伤不会哭呢。
其实于情于理,他再怎么难过都不该跟郑其明闹脾气,因为他想跟郑其明结婚,所以必须无限逢迎百般示好,但此刻也不知怎么了,陈阿满一秒也不想再呆在这里,转身就走。
郑其明又追上来拉着他。
“放开我。”
陈阿满使劲推开他的手,头也不回地一瘸一拐地朝外走,听着后面郑其明跟出了门,甚至跟了好一阵子,于是他很拧地回头:“我要回我家,你跟着我干嘛?”
郑其明就没什么神情地停住脚。
“我讨厌你。”
陈阿满看郑其明一眼,又继续蹒跚地往前走,直到再也听不到背后郑其明紧跟着的脚步声,他却停下来站在原地,开始为刚才凶了郑其明而懊悔,又为自己的情绪失控而后怕。
他明明不讨厌郑其明,为什么非要逞强那么说?
陈阿满鼻子一酸,眼泪大颗大颗地落下来。
他在泪眼迷蒙中看见了废品收购站,大门上绑着的两条红布在夕阳下很鲜艳。
红布还是老陈绑上去的,陈阿满伸手上去摸了摸,揉着发痒的眼眶,很慢地挪回了他的小破屋,翻箱倒柜地找了瓶过期紫药水擦上,擦的满脸满腿都是紫色,跟个鬼一样。
然后他脱了鞋,爬到那张小破床上,裹紧了那床小被子。天气很热,但陈阿满很依赖这床被子,嗅着被子上的霉味他会很心安。
过了一个多钟头,天色擦黑的时候,外面响起了很大的打门声,伴随着郑其明的怒气冲冲的嗓音:“陈阿满!”
见他还在生气,陈阿满也生气,于是用更高分贝的音量喊:“陈阿满不在!”
然后是郑其明更更高分贝的喊:“那你让他吃饭!饭在门口!”
四下恢复了安静,陈阿满估摸着郑其明走远了,才慢慢下床朝门口走去,铁门旁边的地上放了一碗葱花蛋炒饭,一看就加了双蛋。旁边还有一个塑料袋,袋子里放着药膏跟跌打酒。
陈阿满蹲下去,把药拿上——赌气归赌气,他可不跟伤口过不去,管他是谁送来的药,一概不拒。但陈阿满觉得自己不能这么没有底线,他可是有脾气的,拿完药,本想一脚把饭碗直接踢翻,脚刚伸出去又缩回来,叹了口气。
他实在很饿,舍不得浪费任何粮食,于是还是灰溜溜地把饭碗端回来,在他的小餐桌前吃完了。
晚上他没回去小卖部,郑其明也没有过来寻他。屋顶已经修好,陈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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