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馆张姐在他们楼上晾衣服,最先看见郑其明,喜得喊了声:“阿明!”
目光落在郑其明的轮椅上,还未来得及长吁短叹的惋惜,一眼看见旁边立个熟悉的脸,还猛地想不起来。
“张姐!阿满回来啦!我们就住你楼下,有空下来玩啊!”
陈阿满扬起一张向日葵般的笑脸,摇晃着手臂。
张姐脸色瞬间变了,惊愕中透露着尴尬,但又说不出什么别的话来,最后敷衍了两句快步进屋。
瓦工、鞋匠、配钥匙的、卖菜的、开早点店的……
每个人看见陈阿满都跟见了鬼一样,想冲上去数落点什么,更有之前跟郑其明相熟的,恨不得甩陈阿满耳光的人都有,但又冷眼看了半日光景,郑其明瘸了,坐了轮椅,陈阿满走哪都推着他,连体婴一样寸步不离。
他们现在怎么又重新住一起了?
郑其明看起来精神跟起色都很好,神态也平静,那些想闲话的人,最后又把话咽了下去。
“要不上家里坐会儿?这我自己炒的南瓜子,可香嘞!尝尝不?”
陈阿满端着个大盘子,一把把把南瓜子分出去,还是跟以前一样笑眯眯的。
人们磕着瓜子儿吐着皮儿,闲话一番日常,又叹惋一番遭遇,白天的日头就这么下去了。然后又忙忙地各回各家,煮菜做饭洗衣服。
周而复始,安置小区的日子像名字一样,每日安宁着循环,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去了。
后来,柳梢街的那些老街坊们再看到陈阿满,已经习以为常,主妇们还会央他去串门子、交换做酱菜秘诀、讨论炖肉不老的方法等。毕竟媳妇们在柳梢街的时候就知道,陈阿满做饭很有一手的。
“不错啊,最近都成妇女之友了。”
郑其明推着轮椅,从阳台慢慢出来,来到院中,看着陈阿满拿了个大竹筐在晒地瓜干儿。
郑其明仰头跟他说话。
“也没什么,不过就是讨论些家长里短的,怎么做饭怎么好吃什么的。她们也喜欢找我吐槽老公,可能是觉得男人更了解男人。”
陈阿满撷了根地瓜条,喂给郑其明,郑其明就他的手吃了,然后道:“等下我想练习一会儿站。”
“嗯,好。”
陈阿满把手里的竹匾放下,进屋洗了手后出来,手从郑其明的腋下穿过去掌住,架着他先帮他慢慢从轮椅站起来。
“你先支着我,等下我再慢慢放手。”
“嗯。”
郑其明撑着他的肩膀,深呼一口气,再将重心慢慢朝右腿转移。
如今他出院已有三个多月,时令已由春季进入蝉鸣悠然的夏天。从上个月开始,身体恢复的差不多了,郑其明开始每天练习站立。
一阵带着酥麻感的剧痛从右腿开始往上蔓延,豆大的汗珠很快从他脸上滚落下来。郑其明咬牙坚持着,后背的汗很快把衬衫打湿。
陈阿满在一边数着数儿,看郑其明身体开始摇晃地时候就赶紧冲过去抱住他。
“新纪录诶,7秒钟!明哥好棒啊!”
像是奖励一般,陈阿满在郑其明脸上亲了亲。
郑其明心里其实很苦涩,但此刻又有点想发笑似的。他知道陈阿满的用心,变着法儿地哄自己开心,简直要把自己当三岁小孩。
不就是哄人,谁不会。
于是在陈阿满亲完自己左脸之后,他又把右脸伸过去。
陈阿满一怔,喜笑颜开地又吻了上去,摸到他后背的衬衫湿漉漉的。
“等下把衬衫脱了,我再给你拿件干净的。”
“没事,睡前再换也一样。”
“……你之前可是有洁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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