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打着精神道:“我尚且自顾不暇,哪里还顾得上找他的麻烦?”
“痛打落水狗要抓住好时机,你就不想看看他如今落得个什么下场吗。”王若存坏心眼地笑了笑,“听说押解他的钦差今天就要回来了,齐明,你是去还是不去?”
“我我我,带我一个,我也要去!”不待李晟回答,李微便迫不及待地抢话道。
王若存不轻不重地瞥了他一眼,不冷不热道:“干你什么事,你怎么也要去凑这份热闹?”
“嗳?为什么齐明去得我就去不得?就知道讨好齐明一个,狗眼看人低啊你王勤!”
王若存冷笑道:“你有胆再说一遍。”
两人的吵闹声在耳边渐渐远去,李晟从回忆深中扒拉出了闻燕雪的模样,飞扬跋扈的小将军,征战沙场,勇冠三军。生得也漂亮,宛如一只傲气的小孔雀,走到哪里都吸引人的目光。他很难想象,这样一个人,从云端跌落到泥潭会是什么模样。
北方的雪断断续续下了好久,这雪纷纷扬扬犹如青烟一般,落在地上便销声匿迹,一刻都不肯停留。一切轻得好像要随风而逝,云靴踩在泥泞的石板路上,袍角星星点点溅上了不少泥点子。
城门口聚满了人,熙熙攘攘挤作一团,摩肩接踵。放眼望去,人头攒动。人们口中呼出来的热气连成一片,碎玉沆砀仿若置身于云雾里。
李晟被这阵势吓呆了,“怎么这么多人?”
王若存不以为意道:“都是来看好戏的。”
李微费劲了九牛二虎之力,才从人群中把自己被挤皱了的袍角拽了出来,他气急败坏道:“王若存,守门的不就是你们王家的人,你让他给咱们行个方便。”
王若存也被人群推攘得失了风度,精心束在玉冠中的头发都乱了不少。他扫了一眼人群,只得无奈道:“跟我来吧。”
高高的城墙上,王旗猎猎作响,李晟向天边望去,天边愁云翻滚,远处的山连成了一条灰线。众人抻长了脖子翘首以盼,仍旧不见归来人的踪影。
不知等了多久,李晟摸了摸自己额前的碎发,已经结了一层冷凝的冰霜,他将化了的水珠窝在掌心。
“来了!”李微蓦然惊呼,李晟忙抬头望去。
道路的尽头有一支蜿蜒的队伍出现在众人眼中,直到他们渐渐走近,李微看清这队人马的真实面目后,不可置信地睁大了眼睛,语无伦次道:“这、这是怎么一回事!”
循着他的声音,李晟急忙看了过去,被眼前的一幕震惊到说不出话来。
传说中的北府兵威风凛凛,屡却外敌。剑指蛮族,以一敌百,犹如天降神兵凛然不可侵犯,可如今出现在他们面前的不过是几千残兵败卒。
仅存的几匹马背上驮着沾满血污的包袱,里面装满了大大小小的牙牌。马鞍周围也挂满了牙牌,斑驳杂错,叮咛有声,犹如鬼哭。一群衣衫褴褛,盔残甲破的士兵,个个满身血污。他们用军衣裹满了写有战死士卒姓名的牙牌,逝去的魂灵跟随着他们的袍泽归乡。鲜血渗透战甲军衣滴落,直至干涸。他们一步一个血脚印,深深浅浅,一路从北疆把自己的同袍带回故乡。
他们满是伤痕的脸上饱经风霜,胸中的烈火已经燃尽,遭逢凄楚,化为灰烬。
素白的灵幡在天际飘荡,犹如无可依靠四处飘荡的幽魂。最前面的是一口又小又薄的黑棺,棺木粗制滥造,仿佛就是随意拿几块木板拼接而成。走在最前面的那个人纯白的衣袍外是一件刀剑伤痕斑驳的黑薄软甲,细雪落在他发梢眉睫。
他扶着棺,细雪覆盖在乌黑的棺木上。很难想象,闻桀那样一个顶天立地的七尺男儿,死后竟然就被装在这么一个又黑又小的棺材里。闻燕雪一声不响地扶着棺,他身后背着两把剑,还有一柄枪,那两把剑是他祖父的兵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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