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泪珠子啪嗒啪嗒狂掉。
多年前某个午后的画面忽然在脑海中重新清晰。只是那张白净的小脸缠着绷带,哭起来像只悲伤的小木乃伊。
他差点忘了,林晃很能哭。
不知道是不是孤独症的缘故,他哭起来格外凶,不出声,也不抽抽搭搭,就在那里静静地坐着,一垂眸,忽然被汹涌的泪淹没,像黄河决了堤。
那年邵明曜坐在一旁用袖子擦他的泪,怎么擦都擦不完,最后被悲伤感染,自己也跟着湿了湿眼眶。
邵明曜抬头看向已经关灯走空的高二八班。
窗边的课桌上还摊着那个本子,打从走廊上回去,林晃就一直走神,手在本上乱画,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无非是多站了一会儿,不会真被刺激犯病了吧。
和小时候一样娇气。
邵明曜重新低头写推理条件,没写几句就放下笔,改翻到数学部分,代了两个公式,又放下笔。
没法让自己专注的时候,他宁愿不学。
手指在桌上点了点,终于还是捞起手机。
【smy:@秦枝叶,方威在班级吗?】
【秦枝叶:刚被包乐天叫走。】
【smy:明天下午我班体育课,让他来找我一下。】
【秦枝叶:干嘛,真打算继任九中老大?别吧,我不太想参加傻逼攻校大战。】
邵明曜看完消息,把给俞白整理的学习资料塞进书包,打算多复印一份给秦之烨。
就算家里有厂,也不能放任他的智商继续被污染。
*
“签收之后才被污染的,快递小哥送达时拍照了,不是他们的责任。”店员声音里透着崩溃,“小老板,样品还能用吗?门口有没有摄像头?”
林晃面前的快递箱被小刀划得稀烂,冰袋全化了,蛋糕摔成一坨坨糊状物,箱子底下还灌满沙土。
他拎起箱子往外走,“以后选到付,要求本人签收。”
“真缺德!店里都忙炸了,一批打样多难做啊,别让姑奶奶知道是谁干的!”
还能是谁,他的“同学”们而已。
林晃走到长坡底下,把东西丢进大垃圾箱,站在路灯下踩着自己的影子吹风。
风过迷了眼,他边揉眼边听店员的牢骚,等她发泄完才开口:“新品晚几天也不怕,店里忙,你等有空时再重做吧。”
店员不禁感慨道:“您的情绪太稳定了。行吧,您都不急,那我也不急了。哦对了,那个……我这月工资好像多打了两千……”
林晃有点儿困,打了哈欠才说:“这阵子辛苦了。还有,生日快乐。”
电话挂断,他揉一把酸酸的眼睛,准备回家睡觉。
坡顶上,邵家院子刚好熄灯。
邵爷爷作息不固定,有时能等孙子一起吃顿宵夜,有时又早早睡下。他早睡时就把北灰放到院子里,北灰哈哧哈哧地喘着气,等不到主人绝不回屋。
不过现在高三才放学,它主人还要再加一节自习才回来呢。
林晃扭头往羊肠巷里看去,冷不丁地,又想起邵明曜打了郑浩的那天。
那道干净的背影,和他、和这条巷子、和巷子尽头的学校,都明明不该再产生交集。
那年他和小姑离开没多久,邵明曜就被他爸接去北京了。邵明曜从小跟着爷爷长大,在北京没个认识的人,就把他当成了树洞。
林晃戳开手机,打着哈欠翻那些陈旧的短信。
【我爸找了六个老师,只跟着我,所以不用转学了。】
【英美二选一,还是英国吧,美国很无聊。】
【开始学A-level。】
【不上学没法认识人,不过我也没空。】
【之前说过么,我有两个朋友,秦之烨家里开巧克力厂,俞白……我好像一直没问过他家是干什么的。】
【有点想他们,还有我的狗。】
【学得要发疯了,日程表塞得很满。】
【有点喜欢这种感觉,超速,但在掌控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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