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刚接出院通知。
生命很神奇,一周前不省人事、几经抢救,病危通知书攒了一小沓。可人一醒,肺感染清了,病房接连下转好几级,没几天就被医院赶回家静养。
林晃进病房时,大夫正在讲检查报告。
“室壁运动协调度佳,各房室没有放大,射血分数67,都正常着。低密度1.3,比较理想,出院遵医嘱服药,千万不要大补,清淡饮食,半个月后多活动。”
邵明曜听得很认真,邵松柏只听了两句就开始冲林晃使眼色,林晃摆手示意他认真听。
等大夫走了,林晃才去床边坐着。邵松柏拉着他的手,抱怨邵明曜管得多,又说想吃桃酥,让他回去多烤几炉。
其实老头余生已经告别这些高糖油点心了,永远别想碰。
但他眼神饱含期待,林晃实在张不开嘴,纠结半天,突然想起什么,从兜里摸出一颗半青不黄的杏,放在他手掌心里。
邵松柏纳闷道:“哪买的早杏,长得真糟。”
林晃把老杏树结果的事说了。
邵明曜那天果然没听进去,这会儿和爷一样惊讶,爷孙俩一起对着那颗小果子发呆,过了好半天,邵松柏问:“真是咱家树结的?”
林晃点头,“我看了它好几天。”
邵松柏摸了摸,“这么小?”
林晃说:“今天才是第八天,长大了一点,但离熟还远着。”
邵松柏沉默,邵明曜也沉默。
许久,邵明曜脸色发木地问:“只结这一颗吗?”
林晃点头,“就一颗,我特意找遍了……”
“你就给摘了??”
邵松柏声音彻底颤抖,剧烈地咳嗽起来,林晃脑子一嗡,邵明曜赶紧过去扶住老头,护着胸口,“爷——!息怒!”
邵松柏被他架着,手在床旁摸来摸去,什么也没摸到,目光又落在他的皮带上。
林晃求救地看向邵明曜。
邵明曜表情也严肃,“不开玩笑,我也想抽你。”
林晃:“……”
好在老头是半个残废,邵明曜也一时脱不开手,林晃抓起出院条就往外走,一路小跑,吓出一身冷汗。
出院手续很复杂,要在好几个楼来来回回地开单子。林晃努力磨蹭,把出院结账、退费退饭卡全都办好,连病历都打了,捱到快中午才回去。
他抱着像字典那么厚的诊疗记录,轻手轻脚地走到病房门口,往里一瞄,脚步停顿。
邵明曜脊背笔挺地跪在病床旁。邵松柏摩挲着杏,看着窗外明烈的日光。
“爷。”邵明曜叫了他一声,“奶奶护着你呢。”
许久,老头的视线回到孙子脸上,平静地问:“护着我,护着你爸了吗?”
邵明曜沉默。
“你跪什么?”邵松柏扶着床架子,坐直了些,“起来。和爷说句实话,你爸他——”老头似是突然想哽,但勉力忍住了,手攥紧栏杆,逐字问道:“是不好了,还是……不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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