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城墙击穿的巨响。
云澜舟登上城墙后,挨个儿调整了火炮的准头,他目力极好,且老猕城并不算远,现下正值十月中旬,西南地带雾气缭绕,他只好昨夜派人出了三千精兵,埋伏在对面城墙两岸的山林之中,等今日中午雾气散了,才准备开炮。
城头十架寒铁火炮,火舌未吐,杀机已现。
此时日光高照,云澜舟负手而立,他也不知自己何时面对着无穷的杀戮变得麻木,眸中满载自己也未曾察觉的沉凝。
简宁站在他身侧,四周的山峦寂静,却隐隐映出千军万马之势,风雨欲来。
待最后一丝薄云消离,云澜舟轻一抬手,鼓声乍响,好似无尽的刀光剑影倾巢而出,回荡在这片重峦叠嶂之中。
随之而来的是城头火炮应时而动的轰鸣,霎时间,十道火光咆哮而去,天地仿若一瞬失声,唯余那城墙瞬时崩裂的乱响。
云澜舟抬眸望向远方的老猕城,犹如看一处废墟。
烟尘未散,对面率先倒下的不只有城墙,还有十几架投石机。如此便全无后顾之忧,云澜舟命人敲响所有战鼓,埋伏的三千精兵从两面包抄,
正当敌军忙于重整,倏忽之间,三千精兵如急流奔涌,攻势如潮,西戎人应声而溃,城内士卒束手无策,乱作一团。
精兵入城后,秦家军整顿了三万大军突袭,连打了三日三夜,总算把西戎人打回了老家。
在将士摆宴庆祝之时,飘在云澜舟身侧的简宁却明白,这只是一个开始。
收复老猕城之后,云澜舟和八皇子忙着安顿城中百姓。像个陀螺一般地忙了半月,眼看就到子月,年关将近,他得准备给二皇兄过冥诞了。
好不容易得闲片刻,云澜舟靠在靖康城临时的将军府后院槐树上喝酒。他几乎从不喝酒,偶尔宴饮才喝。这些日子累得狠了,有片刻停歇,便提着一壶烈酒,三两步飞身上树,抱着酒壶缓缓地抿着那酒水的辛辣。
他本意是借酒消煞心中的不甘,却在贪杯之时,瞧见了那张隔着树叶和月色,十分模糊的熟悉面孔。
简宁飘在他身侧,也是做鬼以来难得的好处吧,他有了一番上天入地的轻功。碰不到酒壶,他苦中作乐地闻了闻,也许是没在壶中插上三炷香,什么也闻不到。
甫一抬头,正撞入云澜舟酒意熏然的眼中,简宁僵在树梢,一时不知道云澜舟是不是看见了自己。
云澜舟今日换了身寻常锦袍,不胜酒力,此时半壶酒水下肚,将他所有的疲惫都勾了起来,没骨头似的躺在树干上,一只腿曲着,另一只脚踩在树梢,若他看过民间那些才子佳人妖魔鬼怪的戏文,便能知道自己此时有多像遇上风流韵事的翩翩公子。
简宁瞬时看得痴了,也不知他这鬼影子是怎么回事,无肉无骨的魂魄竟然也能心悸么?
云澜舟心知那虚影是幻想,怡然地沉醉了下去,甚至抬起手,轻轻描摹着简宁的唇畔,随后他又在心里唾弃自己,难道他对阿宁的心思已经龌龊到如此地步?
云澜舟启唇,正想唤一声“阿宁”,小院的门被人猛地推开,他那捧在眼中舍不得一丝微风惊扰的虚影,倏地消失无踪。
八皇子急匆匆地冲进来,瞧着他在树上,火烧屁股地大喊道:“小十一,太子调兵白虎城打了过来,已经兵临城下了!”
云澜舟揉了揉眼睛,很快摁下打扰的不悦,他倾身如堕燕般从树上飞了下来,问八皇子:“将领是谁?”
搜索的提交是按输入法界面上的确定/提交/前进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