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他果然是在做梦吗。
他怎么会做这样的梦,好似一段真实存在过的记忆。
无情道院是因为他的吩咐,才必须将他逼入绝境?怎么可能,他算哪根葱啊。
清风拂面,远处传来模糊不清的喧闹人声打断了贺兰熹的思绪。
他抬头看天,只见一弯下弦月悬挂在墨染般的夜空中。他身处一个简朴干净的院落,屋中烛火明灭,在窗户上投出一名男子的剪影。
触觉,听觉和视觉相继回归,贺兰熹的理智也渐渐回笼。
他去过鬼界,鬼界没有这般清亮的月亮。他应该还在人间,缩地符如他所想,把他遗体带到了想到的地方。
——遗体个鬼,哪有遗体能动手动脚,还能自己动脑子的。
那他现在算是什么呢?一缕魂魄吗?
贺兰熹低头望着自己的掌心。
他的双手仍旧是他熟悉的样子,并非透明,也没有发青发紫,有血有肉还挺白,练剑练这么多年也没长出剑茧。
贺兰熹将左手指腹搭在右手的手腕,感觉到他的脉搏一下又一下,强有力地跳动着。
——没死吗?他居然没死,魂魄和肉身都在?那他对宋玄机说的“至死不渝”算什么,算他很会用成语吗。
可他的的确确把浣尘真君的生门取出来了,为何他的魂魄和肉身还能毫无损伤地相连呢?
他没有生门却可以像人一样活着,他既不是活人也不是死人,那他究竟是什么?
化成人形的灵兽?只要他的原型不是没有腿或者有好多腿的兽类,他也不是不可以接受。
就是苦了宋浔,以后要被迫加入万兽道支持人兽双修的阵营了。
宋浔……
贺兰熹心口剧烈地绞痛起来,在考场中发生的一切历历在目。
九州寂灭的剑光,为了解开定身术爆裂的金丹和灵脉,活生生挖出生门的痛……以及宋玄机近乎绝望的脸。
以前他总觉得宋玄机太冷静,他那么期待看见宋玄机失控的样子。可当他真正见到了,他却这么这么的难过。
原来,宋玄机只会在失去他的时候失态失控。
对不起他错了,他不要宋玄机失控了,他不要在宋玄机身上看到狼狈两个字。
宋玄机应该永远端着那张冰冷美貌的脸,哪怕不和他每天说长句也没关系,他不想再听见宋玄机用濒临崩溃的声音叫他的名字。
是“贺兰熹。”而不是“贺兰熹!”啊!
贺兰熹的神志忽然变得无比清明,什么生门,什么浣尘真君,什么无情道院都不重要了,万千思绪化成异常坚定的一句话——
我要去找宋玄机,我要告诉宋玄机他没有失去我!
只要我的本体不是蜈蚣或沙虫我就能回到他身边!
不,就算是蜈蚣和沙虫我也要回!
宋浔宋浔别难过,我马上回来,且看我一个闪现!
贺兰熹擦了一把不知为何湿了一片的脸,踉踉跄跄地站起身,两指捏诀:“缩地成寸!”
朴素小院,清风拂过,烛影摇晃。贺兰熹站在原地,一步未动。
贺兰熹呆愣片刻,意识到缩地成寸失败的原因,脑袋嗡地一下,险些忘了怎么呼吸。
没有金丹和灵力,现在的他就是个普通人,别说缩地成寸了,他连传音符都用不了。
完了,他该怎么去找宋玄机呢?
应接不暇的大悲大喜让贺兰熹失去了往常的警觉,身后传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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