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问哪位?”
他住的地方其实就是个厂房仓库,白天守下门顺便帮忙搬点东西,晚上就在后面支一架行军床过夜。平时除了运货的工人和几天来清点一次货物的管理员,基本见不着别人。之前也不是没有过半夜紧急补货的情况,梁晨随便披了件外套急急忙忙拿了铁门的钥匙出去:“刘叔吗?稍等一会儿,马上就来。”
拍门声并没有因为他的回应停止,梁晨鞋都没来得及穿好手忙脚乱地开门:“不是说明天下午才来拉货,怎——”
他抬头看到门口雕塑般一言不发带着极大压迫感的黑影,骤然失声。
周景的眼神根本没有温度,像是某种无机质的矿石冰冷地将面前的人从头到尾扫描了一遍,忽然伸出手将梁晨推了进去,然后一步跨了进来,铁门在身后喀拉一声自动上锁。这么近的距离里,对方压抑的、粗重的喘息听得格外鲜明。
“周景!”梁晨差点撞到身后的货架上,眼前的弟弟明显不太对劲,他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撑起身焦急地问:“怎么回事?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可惜这些问询听在周景耳朵里都远得像隔了层膜,他一句也没听清,只有胸口内圈养的那只兽发出即将冲破牢笼的咆哮。那种他并不熟悉的暴虐情绪在看到赤着脚又衣衫不整跑出来的哥哥时再次吞没了他,即将冲垮理智的堤坝。想要撕咬又想要拥抱,想要破坏又想要保护,想要靠近又恐惧背叛的阴影,想要信任又耿耿于怀曾经的陷阱。他的哥哥是他万症归一的唯一病因,是那只凶兽近在眼前的食物和身上的枷锁。它的不安它的狂躁,都急需一个恰当的抚慰,而唯有百分之一百全权地掌控和占有这个人,才能杜绝后患、彻底安心。
“哥,”周景的声音听不出任何异样,浑身却在细细地战栗,站在一步外的地方克制而忍耐地求救:“我好难受。”
在这个错误的时间诡异的地点,梁晨没有丝毫怀疑地愿意为弟弟提供一切帮助。他一边安慰对方一边松开手去拿钱包和手机:“好,我带你去医院。坚持一下,马上就好。”他的手却没能抽得出来,周景还是站在原地,一只手却像抓住什么最后希望一样紧紧握着哥哥的手腕,梁晨都能感觉到那一圈汗湿的痕迹。
他一下就心软了,迫不及待地跨过去抱了抱周景,试图让他放松:“没事,没事了……”
是他自己过来的。
周景发红的眼睛盯着梁晨越过了那条忍耐的刻度,清瘦的身体一下子贴近了自己,还带着沐浴后的香皂味,温暖得像一个本该属于他的巢穴。他难以自制地将鼻尖埋进对方的颈窝,薄薄皮肤下相近亲缘的鲜血不自知地散发着诱人的甜腥。
是他自己要靠近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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