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你什么时候来看我呀,这里好无聊,只有我一个人看机器猫一点都不好玩。]
[新房子好大,也好空。]
[哥哥怎么不接电话?妈妈不让你接吗,那偷偷给我写信总可以吧?]
[赵婉说你收了钱不要我了,让我不要整天呆在房间跟邻居的小孩出去玩,笑死人。]
[哥哥再不来找我,我就要去找你了哦。]
[你真的不要小景了吗?]
他也的确去“找”过梁晨,十一岁的小孩子蓄谋已久地偷了柜子里的钱避过保姆视线逃出了别墅。他甚至成功打车到了中心机场,又凭着惊人的记忆在穿梭的人流中原路返回找到自己几周前抵达A市的航站口。但再往后他就进不去了。机场工作人员以为他是走失的小孩来问了很多次都被梁景糊弄过去,他绕着站口走了一圈又一圈想找到一个能混进去的缺口,然后酝酿已久的暴雨就在此时倾盆而下。最终他是被王叔捉回去的,被保镖拽住胳膊时候还在拼了命地挣扎,拿在雨中打滑的小手去抓身边任何能够依附的地方。小时候的梁景又瘦又矮,淋了那么久的雨又饿着肚子走了那么远的路,没坚持两分钟就脑袋一沉地栽倒过去。
他这一场高烧烧了两天,醒来跟什么都不记得了一样,无论关于那场出走关于写给哥哥却没有回应的信还是关于梁晨这个人本身,他都再没有提起一个字。而他也是在那一刻丧失了对外界的感知,不听不看不说不哭不需求不表达不期待不反馈,安安静静地一坐就是整天。他的世界只剩下自己一个人,泥沼的混沌隔绝了所有外来的信息窒息又温柔地包裹了他,而他只需要安全地待在这里就好。
这大概就是某种潜意识的自我保护机制,他本能地排斥那个让他如此痛不欲生的人,也删掉了这段自己犯蠢犯傻的记忆。如果不是翻到这些信件,周景完全想不起刚到A市的第一年自己是怎么过的。
休学一年接受治疗之后,他恢复了“正常”,像个普通同龄人一样学习打球。而“梁晨”这个名字已经成为一个负面的集合,一个触碰不得的疼痛符号,他需要无视它、鄙夷它,才能迈过它、遗忘它,让自己重新活过来。
而他不知道的是,在周景杀死梁景的同时,他的哥哥也在沼泽中缓慢溺亡。
周景花了整个晚上把箱子里剩下的东西全都仔仔细细翻看了一遍。
先是梁晨的绘画本,最早的那几本还是画在用完了的作业本背面,全是他小时候最喜欢的机器猫,或跑或跳憨态可掬。他的哥哥看起来狠狠苦练了一把卡通绘画,一本比一本炉火纯青。后面的画作就不再局限于漫画涂鸦,逐渐出现了风景人物。笔法十分随意,只把绘画当做枯燥生活中为数不多的兴趣消遣,无聊或难过时候拿出纸笔放松一下。然后从换成正式的速写本开始,本子里多了静物素描、光影人体等等或基础或进阶的练习,自学成才野路子的哥哥大概这时候才开始得到一些专业的指导,进步飞快,到后来能把人物勾画得惟妙惟肖。他画同学、画母亲,也画了很多的弟弟。兄弟俩长得太像,哥哥凭想象画的弟弟其实和那时的自己相差无几,只是他哥没算到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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