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景呼了口气,确认对方没有那么应激之后坐到矮凳上调了几个音,状似随意地说道:“琴是在国外自学的,就,觉得你可能会想要我学点乐器。钢琴和小提琴也学了一点,但吉他弹得更好。”他不敢抬头看对方的表情,也不习惯这么直白地展示感情,只垂着眼盯着地板:“这个歌也是无聊时候想着哥哥写的,改过很多次,成品还没给人听过呢,就——”他抿了下嘴角,也不是第一次跟梁晨面对面坐得那么近了,该做的不该做的两个人也都做了,此时此刻却生出一种极度的、令人坐立不安的羞怯。这时候他才像一个再普通再正常不过的少年,十四五岁情窦初开费尽心思策划一个青涩又再含蓄不过的表白,一个对视就能脸红上半天,无意碰到手指脑子里就空白一片。他缺失的情感从头到尾其实一直都在,封闭内心的那扇门得由哥哥亲自打开。周景说不下去,干脆清了清嗓子,就着烛光唱了那首迟到那很多年的歌。
他唱得很小声,怕是惊扰来之不易的宁静也怕碰碎这梦境般温暖美好的时刻。这首的调子也没有特别复杂炫技的部分,弟弟非常有特色的低音和着简单舒缓的吉他,梁晨双眼微微睁大,几乎在一瞬间明白了音符中的含义——这的确是一首关于他们的乐曲。无数个万籁俱静的夜,月亮躲在云层后,世间唯一的光来自几百万光年外双子星辰的燃烧和湮灭。夏日的蝉鸣中两个小孩子交握着双手躺在拥挤的小屋看着天花板,谁都没有睡着,谁都舍不得放开手。弟弟白天又惹了母亲生气,带着一身被抽出来的印子拽着哥哥手指时不时抽噎两下。哥哥就侧过身把弟弟抱进怀里。
如果他们能就这样长大该多好啊,周景不由想,他一定会一直一直守在兄长身边。他也可以去打工,出去参加各种比赛然后拿很多奖金回来。他能分担养家的责任让梁晨不那么劳累,也能在母亲发病躁狂施暴时候挡在哥哥面前。日子会过得很难但不会很苦。这样梁晨有闲暇画他喜欢的画,他也会早早地学个乐器只弹给哥哥听。如果他们能就这样长大。
最后一个音结束的时候梁晨仍旧神情恍惚,静谧的老屋、柔和的烛光、坐在他身边抱着吉他认真给他唱歌,还时不时抬头冲他笑一笑的青年——他做梦都不敢想的画面。
“哥……梁晨?”周景放下吉他,直觉他哥好像不太对。
“——!”梁晨呆愣愣地,张了张嘴,忽然站起身撞撞跌跌地朝他扑了过来。
周景受宠若惊地张开双臂接住几乎跌倒在他怀里的人,肢体接触时温热的触感烫得他整个人都战栗了一下,心脏在胸腔里疯狂疯狂地挣动,下一秒就要炸开般的欣喜若狂。事到如今哥哥还愿意主动拥抱他,他终于,终于——
“你……你……”梁晨的声音因为闷在他的怀抱里有些闷闷的,带着一丝不易觉察的哽咽:“你以后会一直陪着我吗?”
“对。”周景的手指无法自控地发着抖,碰了碰哥哥的发顶又怕人被抢走似的箍紧了双臂。
“绝对不会离开?”
“对,我发誓,我发誓哥哥。”
“会再给我唱歌吗?”
“会的,只要你想。”
怀里的人扬起脸,周景看到了对方眼角的泪痕,不自然牵起的嘴角,以及根本没有焦距、在逆光中宛如两块无机质琥珀的眼。
“但你不是真的,对吧?”
周景如遭雷击地愣在当场,想要触碰对方头发的手指还僵在半空。空间里的氧气一瞬间都被抽干了,瞠目结舌辩解不能,一盆冰水从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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