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流淌的月光。当睡着的时候,这个人才显得没那么具有攻击性,呼吸很浅,比一片云霭更加安静。
他始终穿着很单薄的衣服,挂着墨绿色宝石的的吊坠从他脖颈间掉出来,上面依稀刻着字母……字母“W.J.”。
维兰德叫了对方两声,没有得到回应。
他在想——他在想以母亲那个人的性格,以及工作性质,还有个另外的家庭真是再正常不过了,不过“阿尔贝特”的年龄比他要大,所以那应该算是他的兄长?
如果他有个兄长,从小就失去了父亲,也没怎么见到过母亲,或许还经受过实验和长期的监视,等获得自由的时候才发现母亲也死了、仇人逍遥自在,唯一活着的弟弟到现在都没能为她复仇……那确实会觉得他很没用。
但,真的是吗?
维兰德的喉头动了动,他就要叫出对方的名字,可就在这个时候,银发的男人睁开了眼睛。
“别看我。”
黑泽阵用手臂挡住维兰德的视线。维兰德叫他的时候他听到了,但是不想醒,现在他才是干活的那个人,维兰德凭什么吵醒他。
可维兰德一直在看他,而且是知道他不喜欢被长时间注视的情况下一直看着,他忍不了。
黑泽阵发觉维兰德还是没移开视线,又吐了一个字出来:“烦。”
“……”
维兰德沉默了一会儿,才挪开视线,说你睡吧,我不看了。他没继续看那个人了。
他知道了,阿尔贝特不是对方的真名,或者说,那从来不是这个人用过的名字。
清晨。
黑泽阵醒的时候发现维兰德还没走,本想继续睡会的他低气压地看着维兰德,让维兰德都怀疑自己是不是做错了什么——可他什么都没做吧?
两个人对视了很久,黑泽阵问维兰德你想吃什么,维兰德说要不然我给你做?
黑泽阵说,想都别想。
他做完早饭,破天荒地跟维兰德一起吃,等维兰德放下餐具的时候,他忽然说了一句:“我让他们动手了。”
维兰德的动作猛地一顿:“今天?”
“对,今天。”黑泽阵轻飘飘地说,“跟你说的一样,再过几天他们就会发现我不是你,所以现在是最好的机会。”
“……但以我们现在的力量,直接跟隐修会硬碰硬不会有结果。”维兰德在陈述事实。他觉得“阿尔贝特”会有办法,但或许不是他想的那样。
今天是……11月23日。距离他在雪地里捡到这个人,仅仅过了21天。
21天能做什么?能让挪威北部的天地变成一片漆黑,进入永恒的长夜,也能让冰封大地的深雪掩埋一切,让人类迎来一个新的生活方式,可绝不够以任何方式积攒起击垮明日隐修会的力量。
可维兰德知道这个男人没有开玩笑。
坐在他对面的银发男人好像并不是很高兴,只是用平静的目光看着他,说:“我找了帮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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