茂密的枝叶掩盖下,陆屿洲终于见到了那道颀长的身影,季沨身上的衬衫被暴雨淋得湿透,却弯着腰,正焦急地在周围的草丛中寻找着什么。
“季沨!”
季沨一抬头,腰身便被人一把揽住,陆屿洲压着他靠在一棵百年的榆树下,肩膀被捏得很紧,硕大的树冠暂时遮蔽了一部分风雨。
陆屿洲的指尖很凉,动作却急切,在季沨身上扫了一个来回:“你怎么样,你有没有事?”
“没事。”季沨摇摇头,“我没想到会突然下这么大的雨,我只是……”
“在找东西?”
季沨讶异地一抬头,疑问他怎么知道。
陆屿洲的手里攥着那只手表,他的头发全被大雨里淋湿了,裤脚上和鞋面上都是淤泥,衬衫也乱着,季沨第一次见他这么狼狈的样子,可是陆屿洲此刻好像完全顾不上了,直勾勾地盯着季沨,那双眼睛由于刚刚的过度紧张而带上了红血丝,手腕抬了抬,将掌心被大雨冲刷过的手表给他看,声线沙哑:“你是……在找这个吗?”
“嗯。”
“你!”陆屿洲很想像今天白天一样痛骂出口——那块手表就那么重要吗?能让你冒着大雨进深山来找?不知道这有多么危险吗?那个人就这么重要吗,让你五年了还念念不忘,可是他又从来没回头找过你!这种人怎么能配让你惦记!
可是季沨眼睁睁看着他嘴唇张了又张,最后眼眶都变得有些发红,却只听到一声呜咽的:“……这个,很重要吗?”
陆屿洲的声音又低又沮丧,没人会用这个语气吵架,听起来更像是在焦急和委屈:“你知不知道这么大的雨,你要是……”
“嗯,”季沨注视着他的眉眼,“确实……还挺重要的。”
陆屿洲呼吸一顿。
比白天更加汹涌的难过和委屈涌上来,大雨让他琥珀色的眼睛变得湿润,奔跑和焦急都让肺腑的空气变得稀薄,连带着心脏一起疼痛。
陆屿洲知道自己不该问,如果他清醒便知道自己不该问。
但是他见到季沨的那一刻便什么都忘了。
那些所有的焦急、担忧、思念和委屈,都是这场秋日的暴雨一样朝他涌来,陆屿洲感觉自己在下沉,在淹没,那些溢出的情感快要漫过他的鼻腔,而眼前的人是他唯一能解脱的浮木。
他张口,觉得喉头发涩:“是谁……送给你的?”
“之前……你们关系很好吗?”
季沨:“你很在意?”
“对,我在意。”
季沨从车上开始就一直预想的对话终于开始了,可是另一位主角却仿佛并没有预想中的愤怒和质问,陆屿洲声音低哑,眼圈泛红:“我知道我不该这么在意。”
“我知道我不该问你。”
“但是我控制不住我自己,我总是会想……”
“五年前你们关系很好吗?”
“那时候你是什么样子?他眼中的你是什么样子?”
“我甚至会觉得……”陆屿洲别过头去,声音很闷,“你这么好的人,可是他居然能五年都不联系你,还送你根本不合适的手表,可能,可能他也不是什么合适的人吧。”
“我知道这种想法很恶劣,我知道,”他不再看季沨,“但是我控制不住,我不知道,我就是嫉妒他,我就是很在意,季沨……”
冒着大雨找过来,明明这么担心,明明这么生气。
可陆屿洲却像一只笨拙的小狗,在大雨里一遍一遍地衔着主人的裤脚,委屈又焦急。
却唯独没有愤怒。
准备好的台词、身上带的装饰、费尽心机的套路。
等待着陆屿洲在生气发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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