捡了起来。他几乎是跑着到提款机前,取出了所有的钱,直奔医院,补上了住院费和医药费。
里面的钱不少,至少还能再买三支进口针剂。凌屿交完钱,坐在病房外累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而一旁,外公正捏着筷子,吃外婆吃剩的盒饭。
两人都是沉默寡言的性格,平常有外婆在,还能逗爷孙俩人多说两句话,可化疗导致她的身体太过虚弱,老人家再也不能笑着陪他们吃饭聊天了。
外公吃完饭,递给凌屿十块钱,让他出去买点东西吃。
凌屿愣了愣,这会儿才觉得饿。
这会儿才觉得羞耻。
此刻,为生计犯愁的压力如潮水退去,凌屿不得不面对自己被踩到尘埃里的尊严。他低着头,看手里皱皱巴巴的纸币,就像他身上穿皱了、被汗打湿了的衬衫一样狼狈。
凌屿笑了一下,笑容难看。他问外公,他身上的汗味很重吗?
外公显然愣了一下。可他看见凌屿颤动的眼睛,便全然明白了一切。
沉默寡言的老人,从兜里摸出了最后的两块钱,买了一兜青红交加的苹果,亲手给他削了皮,塞到凌屿的嘴里,然后扒下凌屿身上的衬衫,亲手把那件衬衫丢进了垃圾桶。
凌屿把苹果吃得干干净净,只是垂头时,红了眼睛。
后来,凌屿经常会坐在门口,看来往的车,想的是车里面的人。他也幻想过,有一天,凌远峰回心转意,补偿他这么多年缺失的父爱。
直到现在。
凌远峰换了一辆更加华贵的进口车,但凌屿的眼神依旧像在看乞丐和垃圾。
凌屿胸口堵得厉害。
他伸手打开了推拉窗,‘咚’地一声。大风灌入,他眯了眯眼,就在这时,那辆车的车窗缓缓降下。
凌奇牧的脸从车里漏了出来,皮肤如雪,被阳光映得刺眼。他挑了半只眼,准确地望向凌屿所在的那扇窗户,笑了。
那张几乎融合了凌远峰所有优点的脸,连笑意讥讽时,都是与他的父亲是那样的相似。
凌屿重重地摔上了窗,挡住了凌奇牧挑衅的眼神。‘咣当’一声,将路过的教导主任惊了一蹦。他将手里的点名册握成一卷,朝凌屿的脑袋上重重一敲,怒吼道:“显着你小子力气大是吧!破坏公物,你是不是想赔钱?!”
“赔。”凌屿抬手,指着办公室里的人,“让凌远峰赔,最好让他赔到倾家荡产,妻离子散。”
“凌屿!!你这个没素质的...”
“我要退学了。”凌屿双手后撑窗台,眉目冷而不羁,“想骂,趁现在。”
“什么?什么退学?你找校长谈过了吗?你班主任提交申请了吗?”
教导主任愣了愣,还想继续问,却见凌屿绕开他身侧,竟是要直接走。
“凌屿,我还没问完,你去哪?!”
“病了,想去医务室。”
“装病这招没用了,你给我回来站好!”
凌屿脚步顿住。
他回身,眼睛里像是不见光的夜海,只有涌动着的潮汐,一层卷起一层,沉闷中泛起窒息的惊天巨浪。
“...为什么,都不相信我?”
“行。我信。你说你病了,什么病?医院开的证明呢?”
凌屿站在原地看着教导主任,双手插兜,神情淡淡。
“恶心,想吐。”
“你说谁恶心?!”
教导主任气得满头青筋,忍了又忍,忍住踹一脚的体罚。他压了火,摆摆手让凌屿赶紧回班早读,别满嘴喷粪。
搜索的提交是按输入法界面上的确定/提交/前进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