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室送一份资料,而这份资料起码重复打印了三次,可能还会有第四次……停。
电梯门终于合上,短短的几秒,叶云州被自己的左眼胁迫着,被动收集分析了目之所及的所有信息,哪怕他本身对此并不感兴趣。
电梯匀速下坠,狭小的空间里只有他一个人,青年按住左眼,退后一步,靠在身后的镜面上,沉沉吐气。
不应该这样,他早就学会控制自己了。
“你到底在兴奋什么?”
按着眼眶,叶云州低声喃喃:“安分一点好吗?我可不想通过独眼造型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商量一下,回酒店你再发疯?”
然而,兀自兴奋的器官并不理会主人的要求,依旧在眼眶中跳动,就像是一锅烧开的水,咕噜咕噜地翻涌着,往外冒着泡泡,热意蔓延。
叶云州放弃了。
他靠在电梯上,半垂着眼,看着地面倒映的自己出神,尽可能放空自己,不去思考。
即便左眼古怪的症状影响至此,他也并不打算回去找医生……毕竟,他已经因为意外的车祸在医院耽误了三天,再待下去,恐怕就又要错过这次灾厄了。
走出电梯,叶云州来到了一楼的大厅。
大厅中人来人往,满眼都是与电梯间截然不同的色彩,叶云州的眼皮跳了跳,立刻垂着头看向地面,脑中却仍然灌入了一大堆从大厅倒影中“看到”的信息:
一位病人在机器缴费处遇到了难题但不好意思求助,几步外的护士看到了但因为即将下夜班所以装没看见,附近来回晃悠的保安看似在恪尽职守实则在偷瞄咨询台的医生亲戚,这位医生在匆忙离开时不忘顺手带走桌上的蓝黑笔……
大量信息冲刷下,叶云州开始思考为什么医院的地板要擦得这么光可鉴人。
有时候朦胧也是一种美,对吧?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这几天医院的人流量都不高,如果按照这家医院正常的人流量,叶云州认为自己极有可能在踏入大厅的下一秒就被脑中灌入的信息直接弄晕。
深呼气,迈步。
行进间,目之所及的倒影中人脸模糊,却依稀可见一些类似的忧愁。
叶云州知道,他们不仅仅是为了自身或亲属的疾病而忧愁,更多的是对天灾的恐惧。
如果不是因为切身的疾病,谁也不想在这段被灾情局预警的敏感时期还待在家外面,万一不幸卷入灾厄,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化为吊诡灾难的一部分,这在仍然推崇土葬的A市,简直是一个人最为凄惨的落幕。
叶云州与他们擦肩。
视野的模糊倒影中,有人忍不住朝他的方向转头,似乎在艳羡着什么,叹气声很轻。
叶云州甚至听见背后有人啜泣着说:“妈妈,我也想出院,我不想留在这里,我想回家,好危险……”
叶云州表情不变。
如果让这对母女知道,他半个月前的居住地还是B市,是在得知灾厄预警后特地赶来的A市,一定会非常惊讶吧。
……
叶云州本就是A市人。
只是在十几年前的那场特大灾厄中,他与自己最后的血脉至亲失散,又遭遇了来源不明的危险追杀,所以才离开A市,在其他地方辗转。
如果他只是一个普通人,或许会因为童年的阴影就此止步,不再踏足A市。
但叶云州没那么脆弱。
成年后回报了这些年帮助他的好心家庭,他便开始满世界追着灾厄跑,不仅是为了探究灾厄的真相,也为了寻找他并不认为死亡的亲人。他做过心理准备,哪怕因此卷入灾厄,也算得偿所愿。
只可惜,几年来他都因为各式原因错过灾厄的降临。这次也一样,到达A市的第一天出门就遇到车祸,虽然只是轻微脑震荡,但还是被要求留院观察了几天。
叶云州并不信鬼神,但这样的事情偶尔还是让他迷惘,思考是否应该放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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