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说了一句什么。
巫医们随即有的进帐篷翻找,有的去到族人中询问,不多时便给谢晏找齐了他要的东西。
高纯度的酒精需要蒸馏,目前还没有这个条件,只要是酒便勉强凑合消毒了。
至于缝合伤口的针线,也没什么挑拣的余地,反正保命最重要,怎样也比再添烫伤的存活率更高吧。
“来,你先喝一口。”
谢晏把酒囊递到那趴伏的汉子唇边:“可能会很疼,你再忍一忍,我会尽量轻点的。”
那汉子刚毅的面上脸色惨白,凌乱的额发已被冷汗浸湿,但仍坚持点头。
谢晏又朝巫医道:“有布条或者木棍吗?拿给他咬着——火再靠近些,再来一个人帮我递东西。”
一台极其简陋的缝合手术就这样开始。
谢晏虽是半吊子“赤脚医生”,好在理论还算知识丰富,手足够稳,又胆大心细,最后竟也真把那骇人的血口子给缝好了。
除了缝得不怎么好看外,一切都很顺利,血也终于止住了。
谢晏沾了满手的血,额头上豆大的汗珠滴落,他用刀割断缝线,才有空抬手擦一擦脸。
充当助手的巫医们都认真看着他操作,包括他包扎的方式,谢晏在那伤者肩上打好最后一个结,又用手背擦了擦满是血污和汗水的脸,再抬脸就对上众人求知若渴的眼神。
他无奈轻叹了口气,看来还得给这些赫勒巫医做个简单的现代医疗知识科普,如果之后再有伤员,也能更好地进行救治。
但他并不是专业的医生,能教的实在有限,之所以这么做,也只是为了问心无愧罢了。
伤口缝合止血成功,并不代表就脱离了生命危险,在没有消炎药和抗生素的年代,炎症才是最大的死亡威胁。
那受伤的赫勒汉子喝了一碗巫医熬的汤药,迷迷糊糊地睡过去,到了后半夜便发起高热,浑身滚烫得吓人。
看守照顾他的同伴怎么也唤不醒他,连忙焦急地来找谢晏,求神使可敦再救一救自己的战友。
谢晏刚洗了把脸,还在和巫医们讲急救基础,除了消毒止血缝合包扎,还有人工呼吸、心肺复苏等等。
此时听闻那伤者的情况,他倒也没有太过意外,只是心又往下沉了沉。
现在能做的只有先物理降温,用消毒剩下的酒来擦拭腋下、颈部和手掌等有大血管经过或毛细血管丰富的地方,通过血液循环将体内的热量散发。
剩下的,就只能听天由命,全靠个人的体质硬撑了。
天快要蒙蒙亮的时候,那汉子忽然有了意识,回光返照似的醒转过来。
谢晏一夜没有合眼,就在帐篷外靠着树望着天空发呆,眼见着星星落下,太阳升起,脑海中跑马灯一般回忆起这些天来的经历。
虽说他还在记阿斯尔强上自己的仇,但这野人在别的方面也有些可取之处,他还是不希望对方真出什么事,就像那中箭的赫勒汉子一样……
不过阿斯尔战斗力那么强悍,应该不会有事吧?
正想着,就听见乌伊尔唤他:“可敦,求求您,再去看额里赤一眼吧!”
年轻的赫勒战士眼圈微红,声音低哑:“他快要不行了……”
谢晏一下子回过神来,本就低落的心情愈发沉重,拧起眉跟上乌伊尔,穿过灌丛,来到额里赤身边。
他屈膝半蹲下身,额里赤看见他来,涣散的眼睛里又有了光,干裂的嘴唇微张,有些期待地问:“可敦,天可敦……世上真的,有天神吗?天上,是什么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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