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火通明,鲜花与水果的清香混杂着浓烈的酒香,萦绕在金碧辉煌的宫廷中,廊间侍女忙碌地鱼贯穿行。
可汗与可敦的婚礼仪式即将开始,阿斯尔汗没有父母、没有亲人,也不敬神明,不喜欢与大臣宴饮作乐,婚礼上并未邀请别的宾客,只有主婚的老巫,那是曾跟随他南征北战的见证者,此时也将见证他的婚事。
阿斯尔倒是心情愉悦,他的新可敦却郁郁寡欢。
谢晏这几天数次尝试跑路失败,被这个坏阿斯尔软禁在寝殿内,哪里也不能去;等到了婚礼这天,又被迫换上华丽的礼服与冠冕,被侍卫们名为护送,实为押送到“暴君”阿斯尔面前。
赫勒帝国仍以东珠为贵,只因阿斯尔汗要铭记自己的故乡,浑圆的宝珠镶嵌在王冠上,在烛火下泛着莹润的光泽,再过百年也不会改变。
与之相反的是新人的婚服与整座宫殿的布置,早已不似当初赫勒人的旧俗。
谢晏不禁想起自己和阿斯尔初遇时,那场原始而古朴的祭典,细说起来也能算是他们的“婚礼”,他望着眼前的金发男人,却恍然看见了另一个人。
“你在透过我看谁?”
男人眼眸微眯,伸手捏住谢晏的下巴,迫使他抬起头与自己对视。
阿斯尔不喜欢谢晏此时的眼神,他宁可对方愤怒地瞪着自己,厌恶、痛恨,都无所谓,但谢晏不能把他当做别人的替代品。
英明睿智的阿斯尔汗,那夜便已猜出谢晏可能的来历,或许通天巫的预言并没有错,这世上还有另一个“阿斯尔”,谢晏其实是那个人的可敦,还曾帮助那家伙得偿所愿。
他年少时的愿望,关于父母、关于亲人,关于大草原的统一与和平……明明从一开始,他只是想让族人都过上好日子而已,为什么就走到了今天呢?
难以名状的嫉妒和不悦充斥满阿斯尔的心房,他不信仰神,因为神从未救过他,他从来只有靠自己,他几乎已经快要相信世上没有神明、没有救赎,可谢晏偏偏在这时候出现。
太晚了。
阿斯尔不想知道关于另一个自己的任何事,谢晏刚要开口回答,他便又捂住对方的嘴,将那未说出口的话语堵在了掌心。
谢晏抗拒地推开他的胸膛,阿斯尔反而更加用力,一把揽过他的肩膀,将青年拉入怀中。
两人相拥的瞬间,漫天的绯红花瓣倾泄而下。
这是可汗为新可敦准备的礼物,用精心培植的重瓣玫瑰制造的一场花雨,竖琴悠扬空灵的乐声同时响起,还有赫勒的传统手鼓伴奏,盛装舞娘跳起翩跹的庆祝舞,现场虽然没有客人,却也足够华美热闹。
连喷泉池里装的都是美酒,水面映出夜空中巨大的圆月,皎洁的明月被血红的葡萄酒染上血色,谢晏在无尽的血红下开始头晕目眩,视线模糊不清,脚下也站立不稳。
恰好阿斯尔在此时松开拥抱,正欲牵起他的手,带他走向通天巫,谢晏踉跄着后退两步,不受控制地向后仰倒。
“谢晏!”
阿斯尔伸出手,却与他失之交臂,谢晏跌入酒池,猝然失重,耳畔嗡鸣、眼前一黑——
深夜,古朴低矮的宫殿内烛火已熄,只有取暖的炭炉发出柔和的红光。
谢晏喘息着惊坐起身,耳膜上仿佛还残留着湿润的触感,他大口大口地呼吸,心跳才缓缓平复下来。
先前他在泡温泉时困得睡着,阿斯尔替他擦干湿发,抱他回到寝殿,与他相拥而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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