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资跟他分了手，那些约定通通都不做数。
林资见过他吃的所有苦，见过赌瘾犯了的疯女人那些铁棍一下一下抽在他的脊骨，红着眼朝他要钱，要把他卖给玩虐小男孩的客人。
见过他因为过敏几乎不能吃任何食物，但是为了填饱肚子，身上红疹一片一片。
林资以为他要过好日子去了，想也不想地“抛弃”了他。
可是没有林资的日子，哪里好。
他得让林资亲眼看到，除了林资没人要他，除了林资也没人会对他好。
这样林资就会重新牵起他的手。
他做到了的。
林资大滴大滴滑落的泪珠就是证明，滚烫的、灼热的、心疼的，宛若易碎的琉璃。
可他怎么没有多高兴呢？
“对不起”，苏昼一点点拭去林资眼角涌出的泪。
他总是让林资这样难过。
他是个虚伪和谎言构成的人。
他从一开始不是林资喜欢的纯洁无暇，第一眼就被吸引的人，他算计、不择手段，暴力和伤害造就他扭曲的性格。
那不是林资喜欢的样子。
“小乖对不起”，他想要万无一失，所以步步为营，他显露身上的伤痕为了换取林资的回心转意，“我是个坏人。”
林资的眼泪太烫了，烫得他心都痛了。
他后悔了，后悔他的算计。
但是重来一次，他还是做不到对林资坦诚，他太患得患失了。
他永远无法接受失去林资，哪怕有一丝可能性。
苏昼从没像现在这样厌恶自己。
“小乖，我是个坏人”，苏昼眼圈也红了，唇角掠起弧度都充满苦涩，“对不起。”
苏昼一遍遍给林资道着歉。
他败在林资的眼泪下。
林资情绪慢慢平复，可还是说不出话，一个劲儿地摇头。
林资轻轻摸着苏昼被打肿的右半边脸，看了好久。
林资含着泪，看着苏昼惶惶然的脸，仿佛看到当初苏昼拿着学校奖励他联考第一的二百块钱，给他买了三只他眼馋好久的螃蟹。
他第一次吃，没想象的好吃。
两个笨蛋没吃过螃蟹，以为是他们不会吃所以才觉得不好吃，苏昼跟做错了事般跟他保证，下次买贵的肯定会好吃。
林资破开个笑，他只是不喜欢吃螃蟹，因为后来苏昼给他买了很多螃蟹，各种类型的他都不喜欢吃。
他早点知道自己不喜欢吃螃蟹就好了，苏昼也不会浪费那么钱，也不会浪费那么多螃蟹。
“不是你的错”，林资吸吸鼻子，“从来都不是你的错。”
苏昼抬眸望着林资，怔怔的，眼底情绪浓烈得好像有什么东西要破土而出。
林资努力扬起笑，戳了戳苏昼眼睑下方，“你是要哭了吗？”
苏昼蠕动着唇瓣，发不出声音。
“你不要哭”，林资伸出一根手指抹了抹自己眼角的泪，点在苏昼的眼尾，盈盈道：“苏昼，我替你哭过了，你不要再哭了。”
那点子湿润随即就被风干了。
可苏昼还能感受的到，猛烈地像是洪流，将他激得溃不成军。
“我们谁都不哭”，他不要林资替他哭，他不想林资哭，为了谁都不行包括他自己，“我要和小乖过快乐、幸福的日子。”
让他的小乖过想想都会发出真心实意高兴的笑的日子。
“会的”，林资踮起脚搂住苏昼的脖颈，亲了亲他的潮湿的眼睛，“我们会的。”
两个无父无母的孤儿重新约定好期许。
苏昼回抱着林资，切实感受怀里的存在，偏头用嘴唇碰了碰林资的脸颊。
温热的、柔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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