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是要劝架了哈哈哈哈哈……真的,李先生,我正准备叫住他们呢,同学们都可以作证!”
李兰开:“你说谁?”
林远山再回头一看,院子里只有贺家兄弟正从地上爬起来,哪儿还能见到其他人的影子。
“……”
三个人站成一排,低着头听训。
“你们可真是好样的啊。”
李兰开咬牙切齿:“前脚说要修德行好好读书,后脚回斋舍就打上架了。”
林远山小声反驳:“我没有……”
“你给我闭嘴!”李兰开没好气地说:“同窗打架你看好戏,拱火的嗓门儿大得我在师斋门口都能听到,你还委屈上了是吧?”
林远山立刻捂住嘴。
李兰开对贺长期放缓了语调:“我理解你的心态,但上一代的恩怨不该波及到你们下一代,今行没做对不起你的事,你就不该针对他。”
然后严肃起来:“再被我发现你欺负同窗,你就收拾东西回家!”
贺长期卷起舌尖顶了顶脸颊,不情不愿地吐出一个“是”。
“至于你,”李兰开转向贺今行,亦是严厉:“小西山奉行有教无类,但也有原则。因郡主的缘故破例让你免试进来,你就更该好好读书!少和其他同窗起冲突,若再犯院规,一样卷铺盖滚蛋。”
用词比前面两人都要严厉,哪怕事端并非贺今行挑起。
他并不反驳,只诚恳认错:“抱歉。”
“念你们初犯,就罚擦洗藏书楼一个月。”
当日下午,林远山死缠烂打把两个难兄难弟叫在一起,带了木桶帕子打了温水,到藏书楼完成任务。
西山书院依山而建,大门开在山脚,以此为起点直线往上,依次是礼殿、六弦桥、讲堂、朝暮亭、藏书楼,师斋与学斋分列讲堂两边。
藏书楼是栋三层高的攒尖顶塔型建筑,门上牌匾“明辨”二字熠熠生辉。
三个少年皆放轻了手脚,推门进去。
楼里十分安静,只有阳光透过窗扇洒了半室,书卷墨香与樟木香气混合在一起,萦绕鼻尖,颇有几分安宁祥和的味道。
穿过两排书架,一方书案赫然出现在眼前。
一位满鬓斑白的老人坐在书案后,从古卷里抽出目光,看着他们,尤其是贺长期脸上明显的淤青,笑道:“没记错的话,今儿才开学吧?又打架了?你们这些小家伙啊,一年比一年皮。”
林远山与贺长期皆是不自在地咳了一声。
西山书院例常惩罚就是擦洗藏书楼地板。李兰开治学严格,一帮子调皮捣蛋的少年,去年都没少被罚。
年末甚至比过谁擦地板次数最少。
三人放了桶,一齐拱手道:“张先生好。”
“嗯,快去干活吧。”张厌深示意他们自便,复又埋首书中。
三层楼正好一人负责一层,贺今行分到底楼。
他手脚麻利,并且很有技巧,边擦地板边打量张先生。
老人穿着一身浅棕黄的麻布衣裳,束扎的袖口弧度柔顺,显然已经洗过很多回。握着古卷的手粗糙黝黑,布满陈年的痕迹。
光看装束,很难想象这是一位坐在小西山藏书楼的先生。
但贺今行看到他瘦削却笔直的胸膛,深陷在眼窝里仍旧清亮的眼睛,就连眼角眉梢的刻痕都不显分毫凌厉,便知这是一位风霜难欺的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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