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敢。从前读书时,你二叔要与谁哥俩好,那人准要倒霉。”杨语咸一本正经地摇头,然后一巴掌拍在裴公陵胳膊上,“没吃早饭就过来了,这会儿把我饿的。快,好吃好喝安排上。”
跟着的一个小厮立刻去厨房。
裴公陵也摇头,同他拉开一掌的距离,“瞧你这样儿,哪有半点读书人的从容气度。你晚来一两刻钟,也不会在郡主后头。”
“能做好官不就行了?计较那么多又不能让我升官发财。”杨语咸扶上他那条三指宽的腰带,又伸手把着裴公陵的臂膀,一起往前走。
穿出长廊,临到岔路口,有小厮来报柳家少爷与林家少爷到了,裴明悯便向两位长辈拱手:“二叔,杨大人,那明悯先告退了。”
裴家的荔园建在重明湖边上,倚靠矜山,揽尽一湖水半座山的风光。论游春赏景饮宴,整个稷州没有比荔园更合适的地方。
杨语咸用同窗之谊知州之尊借了场子,邀请了稷州有名有姓的世家豪商之主与其子弟,办一场踏春宴,正式将稷州的世族们介绍给长安郡主。
他在稷州的任期还有两年,拿到请柬的人会记得他的好意。若是撞大运,某位少年郎入了郡主的眼,抑或者成为郡马,他也跟着沾沾光。
裴家人无意参与此事,便只有叔侄三人分别招待来客。
裴明悯接了柳从心与林远山过来,将两人引到一间临湖的水阁里。
林远山看着除了婢仆没有其他少年的屋子,挠头,“我们来得有这么早?”
“也不算早,郡主快要到了。”裴明悯接过他的话。
“那太好了。”林远山合掌,“二哥,我就说要早点来嘛。”
柳从心走到窗边,将半开的窗扇推远,随口应了声“嗯”。
顺着他一些也没什么,反正今日这荔园,贺今行一步也踏不进来。
“果真好位置。”他看着窗外辽阔的重明湖叹道。
裴明悯在他身后,微微一笑。
柳从心回身,“顾横之没与你在一起?”
婢女托着茶水点心上来,裴明悯示意他俩自便,“横之在小西山。”
“你们倒是都没想法。”
后者仍然带着笑,并不答话。
又一刻钟,小厮领着一位面白气虚裹着袄子的少年上来。
“谨观兄。”裴明悯与他对礼,然后扶他到避风的地方坐下。
“你怎么舍得出来了?”林远山捏碎一把核桃,一边挑核桃肉一边看着他稀奇道。
傅谨观握拳掩嘴咳了几声,“家妹答应了裴六小姐要过来,我不放心,就一起来了。”
这话若是被不了解傅家情况的人听到,一准觉得这人莫名其妙,自己就是个病秧子,还要管姐姐妹妹的。
但在场另外三人都知道,傅家在稷州的老宅里,只有两个小主子,一个长年体弱大小病不间断的少爷,一个自幼双腿瘫痪余生只能靠轮椅度过的小姐。
裴明悯为他沏了杯热茶,“今日天气好,出来走走也不错。”
他握着透暖的薄瓷杯,轻声道谢。
荔园外,一队人马从马道尽头驰来。
打头一匹四肢修长、头细颈高的骏马,躯干上的细密毛发迎风顺成一片,在灿烂的阳光下如燃烧的血焰一般。
西凉在互市初开时曾送给殷侯一匹两岁的汗血马。汗血马名贵,但本身不适合担负重甲,且这匹年龄过小,他转手便把马给了爱女灵朝郡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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