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他一松手,木盆便漂走了,他又立刻去抓,洪水涌动,反将木盆推得更远,浮木也带着他反向流动。那人急疯了,竟舍了浮木想去救自己的孩子,然而忘了自己不会凫水,反应过来后只能徒劳地扑腾挣扎,呼喊救命。
变故只在瞬息。两人飞快对视一眼,贺今行:“哥,你去救孩子!”说罢便往山下飞奔。
那人的方向正好有处突出的山石,离水面六七丈高。他几个起落点上前,提气一跃,如鱼鹰一般飞入水里。
落水便小腿一抽。
昨夜精疲力竭,歇了几个时辰还是不够。他在水里停了一瞬才浮起来换气,见那人随洪水沉浮,口鼻已被淹没,立即提速游过去。
其实他水性并不算好。师父教他时说这是必需的求生技能,他想学好,但囿于身份,只能悄悄在汤泉里扑腾。
这是他第一次游入如此宽阔的水域,因为一条命。他却没有曾经想象过的那些特别的感觉,而是奇异地想起自己塞在腰间的饼。
泡了泥水,怕是不能再吃了。
贺今行游到那人身后,托着对方的下颌冒出水面,立刻响起剧烈地咳嗽。
“你别怕,我带你上岸。你的孩子也被救了。”他一边安抚,反复地说着“别怕”“别急”,一边竭力带着对方回游。
游出不远,身前拖带着的人恢复了些力气,开始乱抓乱蹬,抓住了什么便如逮着救命稻草一般死命往下按,试图借力把自己蹭上去。
水花激扬乱溅,他下意识闭眼,一时力气不支,被锁住手臂拖入水下。
混着泥沙的洪水涌入口鼻,贺今行立刻闭气,抓着他的人也痛苦地挣扎。他摸到对方的颈侧,一掌劈晕了。
昏死的人重如石块,他双手如拖麻袋,踩着水破出水面,急促地呼吸两个来回,又被带得沉了下去。
沉入水中的瞬间,他瞥到湖岸,那水陆相接的一线好远。
咚、咚,心跳如雷响,一声声砸在耳膜上。
若他放手……不,他不能放手。贺今行咬破舌尖,腥甜让他清明了一瞬,强行聚气轻身,再度托着人浮上水面,竭力凫水保持平衡。
水天愈渐如绸。
朦胧烟雨里,有人影向他快速游来。
他以为是贺长期,哑着嗓子叫了声“大哥”。
人影近前,把昏迷的人接过去,待他睁圆了眼,才吐出两个字,“不是。”
那唇角梨涡太过眼熟,贺今行愣了片刻,呆呆地问:“你怎么来了。”
对方只说:“家训如军规。”
少顷,十来条刻着稷州卫徽记的小船驶到他们周围,三人被某条船上的军士给拉上去。
有隔船的军士踩着船舷笑骂道:“你小子不错啊,水性比我这些只会光着蛋子张牙舞爪的好。叫什么名字,哪个所的?”
少年立正身形,如楔在船头的桅杆。
“南方边防军预备役顾钰,请总旗指示。”
第027章 二十四
军士们立刻给昏迷的那人施救。
待那总旗可惜完好苗子只能看不能收,不等发问,贺今行便说:“还有百余人在半山腰的山神庙里,都是这片山脚的村民。”
他顿了顿,又抱拳道:“庙外有两匹马,是我和我大哥租来的,烦请大人一并搭救了,小生感激不尽。”
总旗眯着眼看向他,一身粗衣泡得发皱,木簪束起的发髻尚在滴水,总之,不似世家子。
马匹是稀缺资源,稷州卫军马亦是有限。虽说能在市面上租借的都是资质不好的,但两匹马,能跑能吃就比没有好。管你租的买的,牵到稷州卫大营里,就是老子的。
空气安静了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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